姚走进审讯室，发现那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眼底已经翻出两团青灰。见到姚明轩，有气无力的伸手打了个招呼。

“你们两个先去吃饭吧。我和他聊聊。”姚明轩坐下，肖振东对着他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大板牙。一条腿有规律的在地上点着，看着就让人心烦。

“肖振东，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警官我都已经是几进宫了，之前因为各种违法犯罪的问题你们也处罚过，流程我都懂，所以咱也就不用兜圈子了，你们今天不就是想问赵敏的事情吗？我是喜欢她，但是人家是有夫之妇。我就是在没皮没脸，也不可能和他干那事啊。至于他们家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就更不知道了。”

“没想到你还不笨，既然你知道赵敏已经和安建设结婚，而且人家都有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几次三番去找她，破坏人家的家庭。”

“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她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现在我也没老婆，没孩子，老光棍一个。喜欢谁呢就追谁呗，人家不是说了吗，只要锄头挥得好，长城都能被挖倒。她和安建设两个人的感情要是真的那么稳定，别说我就是找赵敏聊聊天，就是我俩真有点什么事儿，赵敏也不可能离开他。”

“安建设让你们找我的吧。这个人也太没有自信了，我找赵敏，只是想和她聊聊天。我堂兄已经在外地给我安排了一份工作，很快我就要离开这儿了，临走之前想和她好好告个别。说实话，我也挺喜欢安安的，长得虎头虎脑的。虽然脸有点像安建设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但毕竟是赵敏的孩子，爱屋及乌，我也不可能对她下手啊。”姚明轩又问了几个问题，肖振东虽然态度有些嚣张，但是回答的倒是没有出格的地方。甚至他还有些兴奋，能够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

“我都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干过坏事儿被抓进来了，突然见到你们这些穿警服的还觉得挺亲近的呢。”

“我警告你别乱说话。如果你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怎么可能把你抓进来。”小刘推门而入。他就是看不惯肖振东这一副气焰嚣张的样子，简直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警官，你别激动嘛，你们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抓到我的把柄吗？竟然如此，想做什么就做好了。”肖振东翻了个白眼，居然开始闭目养神。

姚明轩把小刘拉到了外面，“我总觉得这个肖振东也许并不是本案的凶手。刚才和他谈话的时候，我发现肖振东一直用左手使劲的捏着右手的虎口，他曾在某次盗窃钢筋的时候受伤，导致右手的功能受限。所以，右手的抓握能力受到了很大影响。刚才我给他倒了一杯水，发现他捏杯子的时候手抖的厉害。而他面部表情十分平和，这排除了出于恐惧导致身体出现条件反射性的颤抖这一可能性。肖振东右手打颤的毛病，村里的不少人都知道。一个一只手不方便的小偷，居然能在主人在家的时候潜入书房，盗取各种物品，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孩子溺死在水盆中，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做到。而且，我们接到安安尸体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姚明轩想起，他从秦雪手中接过安安的情形，小孩儿的身上贴身穿着一件连体的和尚服，裹着一条白底兰花的包被，外面还有一个粉红色的小被子。

小婴儿都是怕冷不怕热的。所以大多数家长不会给孩子穿好几层衣物。赵敏说，是想趁着阳光正好的时候。让孩子晒晒太阳。院子周围有院墙阻挡，中午的温度很高，小孩儿正对着太阳，身上裹了这么多不说，婴儿车里还放着两个厚厚的手工缝制的小被子。赵敏说，这些东西都是给安安保暖用的。就算是安安没出事，这么里三层外三层的装扮恐怕也会给孩子热出个好歹来。

最主要的是，安安面部朝下栽倒在水盆中，外层的粉色被子以及那条小花包被，全都吸饱了水，安安前胸的衣服有一点潮湿。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安安后背处的贴身衣服紧紧的贴在孩子的身上。水是如何穿过外层的被子，直接到达安安背部的呢？

小刘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作为一个未婚男青年让他揣测小婴儿的生活实在是太难为他了。“也许安安贴身的衣服并不是水沾湿的，而是因为孩子穿的这么多，在阳光下晒了那么长时间出的汗呢？纯棉衣物吸附水的能力比较强，汗水还没消退，凶手就把孩子直接扔进了水盆中。”

“可是，且不说这么大小孩子会不会大汗淋漓？如果真的达到衣服都能拧出水来的出汗量，恐怕孩子早就焦躁不安的开始哭闹了。他的妈妈赵敏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孩子的异常。婴儿的皮肤十分娇嫩，稍有不舒服就会大声哭闹。安安就算是在乖巧，也不可能穿着湿衣服默默忍耐。还有让我觉得更奇怪的一点是，赵敏是在楼上拿完了东西，来到楼下时发现孩子不见了的。那手上拿的那些东西放到哪里去了呢？这么宝贵的一个女儿在自家院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按理说，赵敏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丢下手里的东西，飞快跑出去找人或者打电话求助。”

安安去世之后，赵敏的精神状况十分不好。她将这个女儿看作自己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成就。如此宝贵的东西出现了损伤，赵敏居然可以冷静的将所有东西归置到一旁，甚至晒完被子之后，才向人求助。这实在是有点太奇怪了吧？仿佛赵敏知道孩子在哪里似的。

“哥几个你们昨天晚上可能白忙活了。我找到了一个可以证明肖振东无罪的目击证人，他在安安出事那天跑到镇上的一个地下赌场去了。为了防止客人闹事，所以赌场的主人在隐蔽的地方安舍了监控摄像头。肖振东之所以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说出自己那天到底去了哪，是因为他不想地下赌场暴露，这人还是挺讲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