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第二意识已经向着剑圣的方向循了过去,对方先前帮他挡下一道星云体,这么长时间过去也应该分出胜负了吧。
尚夏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毕竟剑圣再怎么说手段也有些太过于单一了,可对方追求的就是极致的剑道。
他此时更愿意相信剑圣先前是真的给他放水了,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是那星云体的对手。
一定要撑住啊!
尚夏寻找剑圣的途中还顺手杀了一路的奇科人,只要是他视野所及之处,都得死。
大道本源源源不断,甚至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尚夏全然不顾自身的消耗。
很有可能他出手一次就能间接拯救数百人的性命呢?
然而就在这时,尚夏突然注意到了一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地方,那里是一片枯黄。
明明已经到了冬季,可那一片区域却像是还单独停留在秋天一样。
他一眼就看到了盘坐在那片枯黄中央的一道人影,尚夏落到那人面前,那副狼狈的模样赫然是齐实。
尚夏只感觉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一般,齐实的模样虽然不尽狼狈,但他的嘴角却挂着一抹笑意。
而在他周围那一片枯黄笼罩的范围内,是近百具奇科人那不完整的遗骸。
这些,都是死在齐实手下的,而尚夏也清楚,对方杀死的奇科人远不止于此。
只是……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走呢?
哪怕再多周旋一会儿,他或许也已经过来了,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他呢?
尚夏从怀里掏出那生死阴阳盘,却发现齐实的躯体没有生机也没有死气,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对方这是连生命本源的力量都消耗殆尽了啊!
尚夏抿了抿嘴,将阴阳盘收了起来,这种情况,已经无力回天了。
胖子看上去还是那个胖子,但对方的路,就此了断了。
尚夏没有言语,他继续前进着,没过多久便又看到了吴朝清那被一层薄雪掩盖的身体。
和齐实比起来,吴朝清要更加狼狈一些,毕竟齐实最起码还坐着,而吴朝清已经躺下了。
四棱方棍立在一旁,其形体早已变得不成样子,那是战斗留下来的痕迹。
到底是怎样的孤战?为何会连坚不可摧的四棱方棍都出现那样的损毁?
尚夏原本因为收了奇科人主舰的好心情此时俨然已经荡然无存,他没有再多看一眼,也没敢再多看一眼。
他腾身而起向着远方奔赴,一路上惨象接连不断,而尚夏已经变得麻木,人们绝望而无助地哭喊着,这就是真正的地狱。
慢慢的,尚夏在大地上发现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痕,他知道,那是剑圣留下的。
尽管身处高空,尚夏也依旧能够感受到那锋锐无匹的剑意,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剑圣确实一直都在隐瞒实力。
这倒也没什么错,老头从出了那古战场之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比较谨慎的。
尽管看上去有些松散,但实际上每时每刻都做着迎接战斗的准备。
尚夏也告诉他让他放松一些,毕竟剑圣的实力在外面那就是绝对的顶流。
只是剑圣明显更加相信自己的剑,对方在古战场中恐怕千年之前就已经习惯了生死,而外界对他来说一无所知,自然更加谨慎一点。
至今尚夏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当初在碰到他的时候没有杀了他呢?
毕竟他那时候修为还停留在
创世境的层次,如果剑圣想要对他做什么的话,尚夏是完全防不住的。
老头儿目的何在?就是为了出来见见世面?
不过不管怎么说,剑圣眼下都是在真真切切地帮助他对付奇科人,有这么一位强者愿意同他一起守护人类文明也是一件好事,或许这段时间以来,剑圣的心性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吧。
很快,尚夏便在一处断流的河谷发现了剑圣,对方就在河岸上席地而坐。
那条河纵横将近十米多宽,可眼下却被一道剑痕生生隔断了去路,这就是抽刀断水啊!
尚夏闪身来到剑圣身边,却见老人的气息已经萎靡到了极点,全然没有了剑圣那孤高的模样,他能够感觉到这并不是装出来的。
“怎么样了?”尚夏站在剑圣身旁问道。
老人身形微微一怔,竟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一样,他胸口一直提着的那口气这才放了下来,而身形也晃了晃向后仰倒。
尚夏连忙扶住了老人,这一接触,他顿时感到剑圣身上的气息飞快地衰颓了下来。
这让他心里一惊,却见老头双眼微眯:“那星云体已经被我葬在这里,你无需担心。”
尚夏点了点头,虽然说他不知道剑圣用了什么方法将那星云体留下了,但想必代价也很大。
眼下剑圣体内的生机已然所剩无几,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断了气的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样。
尚夏双眼有些泛红,老人在弥留之际看着他笑了笑道:“不必为我难过,我也已经并没有什么留恋的东西了。”
“这一生,我已经看过太多风雪,如今我的道蕴已经开始消散,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但你的路还很长。”
尚夏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微微平复一些:“您又何必做到这种地步呢?”
就算剑圣临阵脱逃,尚夏也并不会怪怨对方。
虽然说是他将老头儿从那荒芜的古战场中带了出来,但这又不是封建社会,怎么可能就因为带对方出来就让其给自己卖命?
剑圣晒然一笑:“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为别人活过,我修行剑道也只是为了自身强大。”
“但你带我出来这短短两载岁月,似乎让我感受到了我修道的意义,如此……甚好。”
尚夏点了点头,随即摸出阴阳盘来:“那您就更应该多看看这个世界了。”
浓郁的生机骤然间从那阴阳盘中释放出来,剑圣愣了一下,他看着尚夏手中那黑白分明的阴阳盘,又怎能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尽管剑圣对于其他诸神的神兵法器也并不是很看重,但阴阳盘调和死气孕育生机的作用也可以说是神尽皆知。
那是生命之神和死亡之主的本命神器融合而成的,虽然说没有什么攻击力,但其作用性早已超过一般神器。
只是,他这情绪都酝酿到这种地步了……要是继续或者是不是有些不好?毕竟他都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要不然还是死一下?
剑圣就想不明白了,这小子手里怎么会有阴阳盘这种神器?
他眼红了。
归寂境虽然说已经不会轻易受伤了,但他眼下毕竟是一个生机即将耗尽的老人。
尽管剑圣实力强大,但出了古战场后他所见到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
明明他已经活了千百年之久,却对现世产生了一丝留恋。
他也想要看看人类文明的未来。
生死盘不断释放着强大的生机,将他那因为和星云体对战的损伤逐渐弥补。
剑圣并没有尚夏那诸多手段,但这世上从来都是吃通一门就可以行得通了。
剑道,虽然单一,但在他手中,却完全可以达到变化万千的程度。
尚夏虽然掌握数条大道本源,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多功夫去钻研透彻其中一条。
若是他也只掌握一种大道,譬如时间,恐怕时间之道远不止那么简单,兴许尚夏早就能摸到时光回溯的门道。
任何事都是有两面性的,尚夏手段众多,让他不需要去怎么专研一门大道,但他的实力也正因如此才会有所限制。
眼下虽然已经没有了来自于星云体的威胁,但除了主舰之外还有大量的副舰和奇科人需要处理,这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这也没什么问题,剩下的只需要他来解决就好了。
尚夏在同剑圣分别之后,便直接改变了自身的时间流速,他直接向着距离最近的那艘战舰飞去。
他的速度本来就已经够快的了,再加上对时间流速的控制更是让那奇科人的战舰捕捉不到他的身形。
离得近了,尚夏手持岁月之刃直接对着那战舰的侧边一刀斩出,刀道本源那一刀既出万山无阻的力量直接给那战舰硬生生撕裂成了两半。
兴许是在地球上的原因,尚夏只感觉自己刀道的威力远比之前在太空中强出太多。
这可能也和他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有关,一直以来尚夏对于棍与刀两种大道本源都并不是怎么注重。
但或许是自己把这两种本源力量看得有些弱了?他一直以来都是更加依赖于光与暗这种无形的攻击手段的。
那战舰的侧翼被尚夏撕裂,里面的奇科人顿时暴露在外,然而在尚夏放缓时间的情况下,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惊惶。
黑暗之火熊熊燃烧,片刻间便已经将里面的奇科人燃烧殆尽。
而他在操控黑暗之火焚烧奇科人的时候,还发现了大量被对方关押在一个个小房间里的普通人。
那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伤,像是被当做牲畜一样。
而尚夏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奇科人的房间里会这般简约,以至于只有一张床一个台子,这分明就是一间间囚笼啊!
尚夏看得不由得眉头直皱,这些人里面有大有小,而奇科人的抓捕是几位粗暴的,里面的一大部分人都因为拖拽而出现了筋骨错位脱臼的情况。
就算是弱小一些的奇科人,力量也相当于是三级醒血者,普通人在对方手中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只能任由对方拿捏。
这就是被当做试验品的下场啊!或许是由于人类数量众多的原因,对方根本就不会去考虑珍惜不珍惜的问题。
对于奇科人来说,他们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还有那么多人,根本不缺这一个两个的。
在他们看来,那些死去的人恐怕也和人类眼中病死的畜生差不多吧。
尚夏心念一动便已经通过气流将这些人错位的骨骼和经脉恢复了,而同时光明本源也在加快他们身体的恢复。
一道道房门被尚夏强行破开,时间流速再度恢复,那些人茫然了片刻,但却是没有人敢走出来。
并不是说他们没有一点血性,实在是因为先前反抗的人下场太惨了,那可不仅仅是活不活的下来的问题了。
但凡是那些不安分的,都被生生砍掉了四肢。
他们听着那些被当做玩物一样的人痛苦地嘶吼亦或是恸哭,只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那些奇科人根本就没有恐吓他的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将不听话的人当做玩具来处理,但这一幕在人类眼中,只感觉那些奇科人宛如地狱的恶鬼降临人间。
人们甚至都不敢直视那些人在拖行过程中的模样,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一个人恐惧,或许还会被别人安慰,但若是一群人恐惧,那么这种情绪就会更加深刻地烙印在他们心上,烙印在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些不听话的,在被押上战舰之前便已经处理了,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敢进行反抗,甚至变得十分配合。
尚夏虽然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些什么,但却能够在这些人眼中看到深深的恐惧和麻木。
人一旦被摧毁了意志,那就会变得逆来顺受,以至于根本不敢奢求什么。
当他同一个小女孩儿的目光对上时,那一瞬间尚夏只感觉一种极度压抑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那个小女孩儿有些畏缩地躲在旁人的身后,尽管她也不知道站在自己身旁的是谁。
但盲目的恐惧让她对一切强大的存在都感到畏惧,她是这样,而所有人,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