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我为何要降?你知道的,我可是蜀中老臣,君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春香听后,变魔术般的从身上掏出一个长颈小瓶,此外还有两个小盅。
“蜀中可喝不到这么纯正的高粱酒吧?”春香说着,解开了瓶口的木头塞,一缕清香瞬间缠绕在了吴定远身边。
吴定远使劲耸了耸鼻子,狠狠吸了几口,然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一脸陶醉地感叹道:“啊……如此醇香。喝惯了蜀中寡淡的米酒,光是闻一闻这味道都要醉了。”
春香见此有效,刚想趁热打铁。不料吴定远紧接着就说:“可惜,偌大秦岭,也再没有可与我对酌之人了,回去也只是索然无味。”
“落叶归根,你隐姓埋名在这里混过半百,还不回去看看吗?”
“我早就不配葬在祖坟了!”他突然发飙,一手握拳狠狠在桌案上敲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然后深呼吸一口,压抑了一下情绪,继续说:“我弟弟,我听说了,死得壮烈。那我这个当哥哥的若是未战而降,入土之后,岂不更让他笑话?”他话音刚落,便抓起面前的酒瓶,一饮而尽。
(他的弟弟是当初汉军潼关守将刘明远,在抵御元军的过程中战死,详见前文六十二章。)
“这……”春香察觉自己触到了对方的痛处,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之前只听说面前的吴定远在潼关还有个叫刘明远的弟弟,是他改了自己的姓为吴,一直效力于蜀王。不过其中具体缘由她就不清楚了,如今看来,这应该是吴定远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都过去了。”他的眼眶稍稍有些泛起了红,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自己中断了话题,摆摆手说:“总之,这不是你能劝降我的理由,如果没其他要紧事的话,你就可以回去了,我不会降,也不敢降,不然我的家眷也难逃蜀人毒手……回去告诉你们将军,涪城虽是条小鱼,但也是有刺的。”
说罢,他就要起身送客。
“说到家眷,将军你的妻儿老小,应该早就不在蜀中了吧?或许他们正在汉中盼着将军去接他们呢?”春香纹丝未动的又说了一句,反倒把半只脚迈出门的吴定远又叫了回来。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吴定远神情严肃,还有些隐藏不住的紧张。
“马则立做的事,哪有我不知道的?”春香脸上又挂上了笑意。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降,你们就会杀我家眷?”吴定远的声音沉了下来。春香见他两个拳头都已经紧紧握起。
“怎么会呢?”春香轻松的摊开双手解释:“如果什么都告诉他们,我不就没用了?他们又怎会派我前来?”
“那如果我还是不降呢?你回去之后会怎么办?”
“汉军向来崇尚忠义,以礼待人,不会做这些天怒人怨之事,劝将军归降,全都是为了将军你好呐!”
“怎么个为我好法?”吴定远此时也稍稍放松了下来,干脆又坐下,换了个较舒服的坐姿重新聊起。
“到时候将军你就不用再为了名声和面子,做那些假模假样的抵抗了。”春香眼含深意的直视对方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