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窟尽头的岸礁间,伏在冰块上动弹不得的童炳临也已快到了激流的尽头――又一片行将解体的危崖瀑布。冰层皆裂间,那翻涌的水幕正离他和身后的方米雅越来越近!
看准时机,童炳临借机顺着滑溜溜的浮冰就势一滚,正好在浮冰再次漂过一排岸礁的瞬间滚到了岸上!瞬时,危境中的浮冰在悬崖边升腾而起的滚滚水雾间一个前翻,就随着汹涌激荡的瀑布一同堕入了崖窟外的万丈深渊!
待他刚从浅水中直起身来,那块载着方米雅的浮冰也已紧跟着漂到了面前。那女孩慢慢地站起了身子,手里仍支着船长留给她的那把佩剑,此时的童炳临已经在岸边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接好了!’’童炳临喊着,沉默的少女纵身跃到他的面前时不由得踉跄了一下。这一回,她总算被及时地抓紧了,他扶着她在岸边站稳了身子,周围支离破裂的冰面在他们的眼前一块接一块地坠入了冰消雪融的瀑布深处。
‘‘总算赶上了,啊嗬!’’如释重负的童炳临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又紧盯着此刻面无表情的方米雅,‘‘船长那个家伙呢?我从刚才就没看见过她了’’
他发觉,这个终归死里逃生的女孩正木然地回望着追敌的方向,神情黯然,对于他的问话仿佛连一点反应也没有。童炳临当下仿佛意识到,眼前刚刚发生了什么。
‘‘怎么?船长她’’他那轻松的神情一下子顿住了,下意识地扶额向着她注视的方向望去。
水雾犹如一道无形的幕布阻隔在他们与开阔地的视界之间,身后一片迷蒙。水流间俨然看不见船长活动的身影,也见不到她的尸体。然而,仍在远处湖岸越聚越多的追敌身影,似乎已经预示了这位老兵的结局。
一脸惨白的方米雅无声地沉吟,双腿颤抖着,无可抑制地从童炳临的身边跪倒在了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取了灵魂。
薄雾轻笼的对岸,伏击者们的枪口正不约而同地对准了冰窟下的湍流。浪潮深处,层层黑暗的波纹下正泛动着一角灰白的布料、半截苍白的人手。缓缓率队而来的鲁道夫在人群前慢条斯理地微抬双手,示意众人停火。
哗!一个冰窟窿里绽开了花,那个命悬一线的幸存者从激流里钻了出来,鲜血淋漓的双手挣扎着在冰面上乱-摸,像是在试图抓住什么。面容沉静如初的鲁道夫在冰窟窿旁慢慢地蹲了下来,正拄枪欣赏着这一幕血腥的滑稽戏。
此时,幸存者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来,望着湖岸周围那一字排开的无数支黑森森的枪口,还有眼前那张冷酷而又似曾相识的面孔,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低头放弃了抵抗。
‘‘感觉又回到从前了,是不是?’’响起鲁道夫那依旧深沉的话音,‘‘欢迎重回我们的新大陆,瓦乐堂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