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奇!惊奇――’’童炳临面露笑意地伸手触动了一下己然重新凝结起来的透明操纵台,再度感受到了那仿生全属的冰冷质感之际,有意要利用这股力量来逗一逗它原本的主人。
熔岩激荡处,童炳临忽然机敏地一把下压操纵杆,围在岸边的成班空贼震慑地隐伏了开来,来势凶猛的枪焰‘‘乒乒乓乓’’地在车顶炸裂出一排排明亮的火焰星子,这处在岩浆试炼之中的生物装甲轻而易举地就穿透了火线的拦阻,旁若无物地接近了岸边,阻截在侧的普路维人一个紧跟着一个地分散开了队形。子弹阻挡不住生物战车的登陆,一名撤退中的普路维人肩扛着一支德制‘‘坦克杀手’’就狠狠地轰击到了近前,转瞬即逝的气浪冲击波后,身临万道火线的生物战车只不过被迎空冲腾的爆炸气流微微地掀了一下。
未知危险的临近更使愈发临近的龙群变得具有攻击性了,整个场地回荡着惨烈的激战声响与人类濒死般的嚎叫声。一条满口血迹斑斑的恐爪龙甚至窜到了车辆前方,正寻找着登岸机会的童炳临猛揿一阵面板,避开了近在咫尺的混战。各种从未见过的、生龙活虎的史前噬人魔占据着这座近乎怪诞的战场边缘,它们那五彩斑斓的保护色使人应接不暇。
眼下童炳临无意与这些千年一遇的‘‘活化石’’展开冲突,他猛地驱车冲向熔岩池的右翼,手指紧揿着车上折光仪的开关,战车前端的离子发射枪蓦地泛过了连串的红光,矿场对面停靠着成片巨型钻地车的空旷地里应声冒出了冲天的尘烟,引得堆积在周围的工程爆破物纷纷炸裂了开来。
成班聚集在场地内线的普路维人见此情形赶紧撤到车后,其间几辆钻地运输车正隆隆地往前开动了起来,忙着躲避己方的设施引起的一阵又一阵连锁爆炸。那些形同火车头一样的奇特载具前端同样巨大的重量级钻头轰然飞转着,蓝灰深黯的车影直往那满目疮痍的岩壁间冲去,就像穿透一层薄纱一样轻易地穿越了那些密不透风的天然屏障。岩窟的高处赫然在那些爆破物的撼动间落起了密匝匝的‘‘石雨’’,铺天盖地如雹暴一般的落石笼罩下,更多窜到了矿场上的恐龙也都在机敏地左躲右闪。
成片磐石般大小的碎块正迸砸到了童炳临他们近前的岩浆里,直搅得前面焰光四射。童炳临的左手果断地在操纵杆下摸到一个标有挖掘图示的按钮,毫不迟疑按了下去。在这当口下,生物战车的两翼各伸出了一条银亮的机械臂,其间类似潜航器一样的挖扬机怡到好处地钳住了沉落在车前的碎石,犹如人手一般灵动地将之拎向一边。沿岸争斗中的人与物都在这一刻阵脚大乱。
所有的食肉恐龙都在这时放弃了身陷绝境的猎物,条件反射似地远离了这致命的石雨。
片刻,童炳临满怀戒备地驱车登岸。对面除了遍地可见的遗落枪弹与森森血痕以外,已然看不见任何移动之物。再往远处观望的时候,普路维尼亚人的零星队列与他们的工程车更是退却得渺无影踪了。
一场史无前例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人龙大战顷刻化解。
矿场边缘,生物战车一面缓缓规避着零碎落石的接近一面开出了岩浆,在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里,那五脏毕露的恐怖外表就恢复出了原本鲜蓝澄澈、科技感十足的车身外观,所有纵横交错的疤纹都隐没得一干二净,重新变得光彩如初、焕然一新,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紧盯着仪表的童炳临随手减了减车速,在石雨之外的角落间潇洒地靠了边。一时的震荡过后,他的潜望镜已透过愈渐稀落的石雨依稀地看出了岩窟深处的情景——就在几面高悬于岩壁尽头的蓝底狮心旗下,成千盏如昼的地面灯火照亮了一番宏伟如殿堂般的壮景,高耸至穹顶的巨型图腾柱一根接一根地环绕着气势磅礴的大厅,映衬着盘龙其间的铜莲青龙与那红森森的、地宫似的大殿正门,更衬托出了那无处不在、倾洒一地的金银战利品,表明了这里几度所经受的劫掠。先是自大洋彼岸一路踏上了‘‘殖民掠夺之路’’的怀兹特龙军,然后是日薄西山的普路维尼亚人,循环往复,从未停止
‘‘看上去就从这里开始的样子呢,’’感到目下更显明郎的童炳临静悄悄地沉声道,似乎已然看到了这些不可思议的上古文明最终的瑰宝无可避免的结局――它们几乎不可能从这样冷酷无情的掠夺与纷争下幸免于难,‘‘这里想必就是我们与船长所发现的那座地下宫殿群的第二中心了,这也是这副图腾的主人想要我们找的地方’’说着,将视线转向了自己此前从雪原陵寝里找到的那块神秘的彩塑工艺品上。在经过了刚才生物战车的那一阵离奇的突变过后,身边的女孩已将这唯一的线索牢牢地搂在了怀里。
‘‘是啊,现在我能够听到它的指引了’’方米雅胸膛起伏地答道,正侧首端详了一会儿那枚近乎微缩的图腾柱上同样怪诞的象形文字。现在这一刻,她能感觉到自己无疑选中了正确的道路,她已经离自己真正想要寻找的东西更近了-――她那命运多舛的亲人必然与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现象之本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纵使这一切都早已蒙上了‘‘自由世界’’殖民地的阴云。她深深地预感到,自己很快就能够借助眼前这位战士的力量来揭开这笔失落遗产的神秘面纱。
伴随着红色殿门的缓缓展露,面前这位‘‘赤道以南最残酷的男人’’驾着他们真正的最终兵器,毅然决然地带着她奔向了那片始终闪烁着一线生机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