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客人显然还需要一点时间,白长官,就请你高抬贵手吧。’’瓦尔嘉丝对着玩性正浓的白明建摆了摆手道。
白明建稍稍地放松一下遥控开关,瓦乐堂捂着一条金手镯紧箍的手腕子,好不容易才渐渐地缓过气来,像是刚刚被抽取了灵魂一般,急促的感知下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萦绕着周身,使她难以动弹。
她抬脸看向白明建手中的物件时,大概能猜到这个家伙是如何利用那小小的一组数码开关而随心所欲地把玩着这个杀人的‘‘金手镯’’的。只是,这样的手镯一旦戴上就只会自动地收紧,再也不可能脱得下来。
现在瓦乐堂清楚这荒岛上的幸存者们是如何一步步地演变成这场战争的傀儡了。
‘‘好了,我知道你见过所有的细节,可我们现在仍面临更紧迫的问题-――一旦我们眼下的这座高度机密的‘终点站’受到了更大势力的觊觎,谁又来保护你的难友、甚至是你的家人呢?’’鲁道夫随手轻撩着军帽下的墨镜,那一抹深黯的反光背后似有意味深长的笑意,‘‘彼此身为过去的战友,我们都知道你在前普路维王朝的塞能堡还有一位曾是亲王的叔父和两位兄弟,如今正像所有生存在屈辱中的普路维尼亚人一样,生活在东瑙统治者的旗帜之下。在你与世隔绝的这段时间里,谁又能够保证这些帝国的遗老会不会因你而牵涉到这场世纪性的事故里头呢?’’
瓦乐堂皱了下眉,这对她来讲更像是一种威胁。除了眼前这些曾与自己在一起共事的旧部以外,那个诡计多端的童长官有可能对她的家人有所了解吗?这使她陷入深深的迷惑不解之中。早在她的同伴们探索原住民部落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确实已掌握了她过去的身份,要想完成参谋口中的这些事并非是没有可能的。那么他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暗中谋划这一系列毁灭性冲突的人吗?
‘‘事出必有因,我的船长,这一次也不例外。’’当时从童炳临的口中所听到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像是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辨不清什么样的谎言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邪恶了。
‘‘你本该不惜一切代价地制止他们重返文明社会的,倘若你真的珍惜手下人的生命的话,’’鲁道夫深思熟虑地接着说,‘‘也只有他们的所见所闻才有可能在外界的战后秩序下掀起一场新的风暴,我的船长。想象一下吧,这新世纪的‘地理大发现’最终将会对谁的统治构成最大的威胁?’’
一旁的瓦尔嘉丝慢慢地坐起身来,一瞬不瞬地正视着瓦乐堂船长那忧心忡忡的脸庞,道:‘‘在此之前,让我们先了解一下此番使命所要交给你的角色,还是很有必要的’’
瓦乐堂吃力地搭着自己的双肩,觉得
‘‘使命,是啊’’瓦乐堂费劲地搭着自己那紧缚在金手镯下的手腕口,尽可能冷静地深吸了一口气,‘‘鲁道夫先生所指的就是像这样的使命吗?让更多死里逃生的人们心甘情愿地成为我们普路维尼亚人建设‘新大陆’的奴隶?’’
‘‘我这是在给你机会,前指挥官阁下,现在也正是时候由你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像过去一样,’’鲁道夫在这一刻认真道,又向她走近了一步,‘‘我们身后的那些人并非自愿跟随我们而来,是的,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对外界的救援抱有不可理喻的幻想,正是出于对东瑙战区此次动机的高度警惕,我们才不得不用这样的非常手段来使他们重拾在这座岛上生存下去的希望。而你呢?你的想法也和他们一样吗?依然对于所谓的‘当局者’能够施以援手而深信不疑,以至于把自己当作了整个事件当中人畜无害一般的存在,是这样的吗?’’
瓦乐堂垂手沉思着,这样的可能性对于她而言无疑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
‘‘你身边最忠实的亲信恐怕已经在落入这样的陷阱了,是的,’’静观其变的瓦尔嘉丝不无惋叹地对她补充道,随手从满桌文件里挪给她一张褪了色的照片——那是某位一身雪白军礼服的、看上去十分精明的高个子男人矗立在飞空艇甲板上的情形,金缏盘绕的高级艇员帽罩住了那张砂石一样粗犷的秃顶面容,他身上的‘‘珍珠湖’’号特派证章也与瓦乐堂身上所佩戴的如出一辙,全都带有东瑙诸侯国标志性的日轮徽记,‘‘不妨在你的所见所闻中搜寻一下吧,事发的那个时候还有谁能够接触你的船长室和航空日志?那想必一定来自‘归化’机组内部的极高层,我说得对吗?’’
见瓦乐堂疑虑重重的目光落在了这幅人像上,饶有兴味的鲁道夫提醒她道:‘‘我们也曾追踪过你手下人的最后一处营地,直到昨晚以前,我们已经掌握了挟持他们的那伙人的最新动向,就在礁湖西面的一处沉船事故频发的地带。不巧的是,你此行的大副似乎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替你代行了船长的职务,大家现在听他的命令。而那些地方的资源并不足以让如此多的幸存者维系很长的时间。我想,他们会需要你的帮助的。’’
手捧照片的瓦乐堂沉思着这张看似冷峻、甚至是令人生畏的面孔。几天前自己在童长官的协助下解救出所有惨遭食人部落监禁的船员时,从头到尾似乎都未曾注意到这张隐伏在幕后的面孔。当时自己的手下意外地将她们抛弃在了丛林里,似乎也正是在这个身影的授意之下。然而在她的印象当中,这是一个虚荣无情、像魔鬼般严厉的家伙,并不是那种在非常时期下能够凝聚人心的人。
‘‘唐斯摩根长官,身为你在战时的掌舵人已有十余载的时间,在战争结束了这么多年后仍然死心塌地得充当着你的左膀右臂,尽管你们早已放弃了最终的抵抗,’’鲁道夫一字一句地为众人介绍道,‘‘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你已经有意调查这场危机的来龙去脉的话,那么此人作为事发当时为数不多活着逃出来的见证人之一,对方无疑是知情的。倘若是你自己的船员的话,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使你拒绝相信这内幕了吧?’’
‘‘我会很乐意用他们的所见所闻来证明我的话的,前提是如果我现在还不是一个戴着金手镯的囚犯的话,’’瓦乐堂怡然自若的话音中透露着从未有过的猜疑,此刻并不愿去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任何东西,就她一路上所能够接触的‘‘真相’’而言。而她显然还没有正确的时机去选择自己应该相信谁,‘‘你呢,公主阁下?您打算怎么做?’’
话音未落,从营地外的礁湖上空传来了突然的轰鸣声与愈发强烈的风声,作战帐篷的门帘在强风拂面的沙滩上飒然鼓荡着,赫然可见有两架运兵直升机的普路维空贼正从风中绝尘而来,从中索降而出的一个个橙衣白靴的战斗员正是瓦尔嘉丝的‘‘普路维之鹰’’亲卫特种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