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眼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天字一号的门牌,忽然面色一喜,惊声叫道:“天助我也,这下看这姓孟的还能逍遥到几时,一个大不敬之罪,就够他掉脑袋的了。”
张奔像个好学的小学生一样,瞪着大眼睛问道:“哪里来的大不敬之罪啊?”
“张奔,回家,咱们去求见干爹,让干爹参他一本。凭干爹在陛下身边的份量,整不死他。”张侃急匆匆的喝完了杯子里的美酒,拉着恋恋不舍的张奔,就出了酒楼大堂。
这一切,整个孟家酒楼里没有一个人知道。
张侃和张奔急匆匆的跑回长平郡公张亮位于辅兴坊的家里,气喘吁吁的一把抓住了在后院扫地的一位老院公的衣领,问道:“老院公,快说,我干爹在哪儿?”
这位院公,是张家积年的老仆,身份虽然低贱,在府内却人人尊敬。就连张亮本人,也看在他侍候了自己一家三代,很给他面子。每日只凭他自愿,并不苛求他做什么。
偏偏是主人的这几个干儿子,没把他放在眼里。对他并不十分尊敬。又加之他原本就看不惯自己主人四处收干儿子这种行为。
虽然目下只有四个干儿子,但看主人的态度,怕是来者不拒。以后收得多了,这种事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陛下难免会有所怀疑。
如今四海升平,你张亮养这么多干儿子干什么?不是想造反还有别的原因吗?
老院公十分生气,瞪着这两个纨绔,一甩袖子,骂道:“不知道,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专一在外面给主人惹事,看我不打死你们。”
“嘿,老家伙,别人怕你,我们可不怕你。人老尾巴长,你怎么还不去死?干爹都懒得搭理你,我要是你,早就投了河了,整天白吃白喝。哪像咱们,血里火里打拼来的。”张侃一点不带怕的,直接就骂了回去。
“你,你,你。”一句话气得老院公浑身直哆嗦。
“你什么你,老家伙,不说便不说嘛,哪儿来这么多话。”张奔也有些生气的回了一句。
这时,就见院门处,转过来一道身影。
这人留着两撇小胡子,面容瘦削,颧骨很高,身量瘦长。身空圆领大袖宽袍,腰间系着九环蹀躞带,迈步进了院门,嘴里说道:“你二人不得无礼,快快向老院公道歉。”
张侃张奔见到此人,像是见到了亲爹一般,赶紧上前来,谄媚的叫了声:“干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的心腹爱将,长平郡公张亮,张跑跑。
至所以把此人叫作张跑跑,是因为,这人精于算计,为政尚可,打仗不行。一看势头不好,拔腿就跑,所以时称张跑跑。
张侃瞅着老院公,又瞅瞅一脸笑意的干爹,这才拉上张奔,走到老院公身前,拱手下拜道:“老院公,方才张某失礼了,有得罪之处,还望老院公饶过我们吧。”
“嘿。”老院公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扫把,气冲冲的出了院门。
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管怎么说,也无法说动主人改变心意。是以并不多言,转身气鼓鼓的出去了。
主人对他的尊敬,也始终只停留在表面上,内心里根本就没把他当作家人。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张侃张奔直起身子冷笑一声,立马就换上了笑脸,转身凑近张亮身边,说道:“干爹,咱们抓到了一个竟敢欺瞒陛下的狂徒,正要请干爹作主,把这家伙绳之于法,问他个大不敬之罪。”
“哦?此是何人啦,竟敢如此胆大枉为。”张亮为政的一大特色,就是喜欢广布线人,搜罗底下人的细隐,加以揭发。这种事情,投其所好,他岂能不喜欢?何况是可以在陛下面前露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