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元月即将过完,元月的最后一天,是为晦日,也叫送穷节。
大灾之年,这个节日显得尤为重要。朝廷下召,晦日之后,所有节庆活动便可恢复正常。这道旨意,也预示着大灾的正式结束。
百姓奔走相告,都想在这一天,把去年所有的坏运气,全都一扫而空。
送穷日这一天,除了要丢掉家里所有的晦物之外,照例是要焚烧香烛纸钱,送穷神上路。
所以,福菊一大早,便和孟顺一起,上东市的香烛店去买东西。
这一去不打紧,就让他们发现了孟凡的造像。
他们还从店家那里,打听到这尊神像的名字,就叫做孟神君。这可把孟顺和福菊给吓坏了。
孟顺便让福菊赶紧回去,把师父叫来,看个究竟。
孟凡四人行色匆匆的赶到东市的香烛店时,孟顺正在那里跟店主人攀谈。
见孟凡几人前来,孟顺赶紧迎了上来,指着店里柜台上的一尊小像,说道:“师父,你看。”
孟凡抬眼望去,乍一看那尊小像还真像自己。上前去双手抱起木雕像,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他更加确信,这正是自己,一点不假。
他为何如此确认,只因为孟凡这具身体的耳根处,原本有颗痣。
即使是这么小的细节,这木像上居然也有表现,不得不让他瞠目结舌。
“这造像是何人所为?为什么要刻上我的样貌?这孟神君,又是哪路神仙?店家,今日你可要给我说个分明。”孟凡握着木像,窝着一肚子火气。
这件事可不简单,宗教信仰在大唐虽然是自由的。但谁知道这孟神君是哪路神仙?万一是个邪较头目,自己可不就是躺枪吗?
店主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见此情形,也是一脸的懵懂,为难道:“这位客官好没道理,我上哪儿知道这孟神君是哪路神仙去?这长安城里,大神小神不计其数。有我中土大唐的道家,也有天竺传进来的佛家,还有西域的景教,袄教,摩尼教。大到三清四御,如来佛祖,野鼠,穆神,小到灶神,穷神,土地公土地婆,大小神仙不计其数。只要他们给张画像,或者一个模型,本店就能造出来,谁管他是哪路神仙。”
孟凡一头雾水,拿着自己的造像问道:“既然如此,那这尊孟神君,是何人在你店里定制的,可否告知?在下必有重谢。”
店主人道:“无可奉告,本店岂能随便泄露客人的底细。你们倒是买不买,不买就请立刻离开,别耽误了我的生意。”
“买,当然买,顺子,把这尊孟神君买下来。”孟凡说完,就径直抱着自己的造像,出了店铺大门。
这件事太过蹊跷,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为今之计,只能派人四处打听,看看东市上到底有多少家店铺,在卖自己的造像。这些造像又是谁制作的。被谁买了去作何用途。
崔莺莺见丈夫紧锁着眉头,也觉察出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轻轻挽住了孟凡的胳膊,柔声安慰他道:“大郎,你先别急。这神像和你虽然一般无二,可也没人说就一定是你。想必是哪个惫懒的木匠,想不出神仙的样子,就借用了你的相貌,也未可知。”
孟凡捏了捏老婆的小手,陷入沉思。孟神君造像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孟凡眼底不由自主的浮上一抹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