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一闪,便从不远处的竹林里,走出来一位鹤发童颜,健步如飞的中年人。
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
“老夫今日一大早,便见喜鹊停在门口的树梢上欢叫,原来是应在孟小兄弟身上。几位快快请进,老夫这一根筋的徒儿,怠慢了各位,万望海涵。”孙思邈爽朗大笑。
几人都给逗乐了。
陈七父子看见这位孙道长竟然如此年少,而又自称老夫,颇为震惊。对那传言更是多了几分信任,也对孟凡的话多了几分信心。
孟凡一行人,跟在孙思邈身后,进了谷中的一座茅屋,分宾主坐定。
孙思邈沏上一壶茶水,不自觉的笑了。
“自上次在长安与小友一别,已有三月。不想长安的蝗灾便已初定。这山下各村的农户,果然也没有一人因为食用了橡子豆腐而生疾疫。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夫自叹不如。”
“孙道长过奖了。看来孙道长已经掌握了这制茶之法,孟某饮来,已有了七分铁观音的韵味。”孟凡笑道。
原来,上回孙思邈去了一次孟家庄,为孟凡医治风寒。喝了孟凡亲手揉制的铁观音之后,大为赞赏。因此,不久之后,孟凡便将制作铁观音的方法亲口转述给了孙思邈,并送给他一些自己揉制的茶叶。
不想,这才几个月过去,孙思邈居然已经掌握了后世制茶的大致工序。做出来的铁观音也像模像样。
唐代虽然已经有了茶叶,但这时的茶都是生茶,要晒干研末。
喝茶就像喝药汤子一样,直接冲生茶叶末子。为了去除生茶中的苦腥味,如今喝茶还流行往里面加入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搞得跟药汤子也差不了多少。
自从喝了孟凡家的茶叶,孙思邈才明白什么叫茶。对孟凡更是充满了好奇心。
听见孟凡夸他,孙思邈不自觉的有些惭愧,轻抚着下巴上的长须,转眼一瞧,便看见了坐于对首的陈七。
他那眉头本能的凝成了一团,细细端详了许久,这才惊道:“这位仁兄气血亏虚,面色焦黄,气息不畅,恐有肺疾已入心脉。”
陈七闻言,面如土色。果然天下医者皆是一般。就连这位孙神仙也是如是说。看来自己这病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孟凡拱手道:“不瞒孙道长,我这位老友身患尘肺之症。如今已经咳血三月。我们此来,也正是为此。”
“何为尘肺之症?老夫从来未从任何典籍中,听到过这种疾病。你且把手伸过来。”孙思邈身为医者,对疑难杂症最是好奇。伸手搭上陈七的手腕,片刻之后,他便全都明白了。
只听他说道:“不知老丈平日作何营生?”
陈七苦笑道:“想必道长已经猜到了,我老汉一家世代都是铁匠,先父便是死于此疾。长安的大夫们,管这个叫火毒症。”
“是了。为何孟小友却说这是尘肺之症,有何见解,老夫愿闻其详。”
孙思邈像个好奇宝宝,难怪能够永保青春。七十多岁的老人了,看起来却像个后生。
相比之下,陈七比他还小那么十多岁,却已如日薄西山,真是令人不胜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