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看着他老顽童似的行为,不觉哑然失笑,心中已然大定。
这位大师如此喜欢这幅眼镜,自己的雕板还会远吗?
更何况,他还有一件大杀器,还没有拿出来。
一幅眼镜,就惊得这老小子上窜下跳,年轻了不止十岁。待会儿那件大杀器拿出来,还不得惊掉这老小子的下巴。
鲁道正老夫聊发少年狂,趴在窗前连连赞叹不已。
他长年从事木工雕刻,眼神不好很多年了。今天目力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孟凡估计,现在就是给他一座金山,他这辈子恐怕也不想摘掉这幅眼镜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老小子才转过身来,嗫嚅道:“不知孟大掌柜这幅眼镜卖多少钱。老朽愿出双倍价格,从你这里买一幅回去。”
“哎,既然老先生执意不肯替晚辈雕板,那就请回吧。这幅眼镜原不值什么,就算晚辈送与老先生的见面礼就是了。”孟凡没想到,鲁道正一心只掂记眼镜,提也不提雕板的事。
鲁道正闻言,抚掌大笑道:“孟大掌柜误会了。雕板当然是要雕的。若老朽没有看错,此物乃是用上好的水晶石研磨而成。造价着实不匪。无功不受,老朽怎可凭白受你如此厚礼?”
孟凡大喜过望,笑道:“既然如此,这幅眼镜,权当是提前付给老先生的定钱。老先生完成雕板之后,晚辈另有厚赠。”
“不必,这便算是全部工钱,老朽却之不恭,在此多谢了。”鲁道正脸上,笑得像朵菊花,全是褶子。一点刚才大师的架子都没了。
孟凡见是如此,赶紧请他上坐,又命人温上了好酒。
这眼镜一旦戴在了他鼻梁上,鲁道正便再也舍不得摘下来。连连以手轻轻的抚摸着两只眼镜脚,一幅视若珍宝的样子。
孟凡正要劝酒,鲁道正伸手压了下来,直言道:“孟大掌柜既有要事,也不必跟小老儿客套了。得孟大掌柜如此厚赠,小老儿无以为报,就请把样稿拿来。让小老儿参详一二,也好尽早定夺。”
孟凡心中暗道:“这老头儿果然是个技痴,性情直爽,不打马虎眼,甚合我的胃口。这样的人,说出的话自然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请他帮忙,算是找对人了。”
他也不多说废话,转身就把提前准备好的样稿,拿来请鲁道正过目。
只见那十几张宣纸之上,用工笔技法,画满了各色繁复的花纹,有麒麟凤凰的图样,周围又装饰着线条优美的唐草花蔓,极尽细节之美。
让人一眼看去,目光就为之一凛,再也难于挪动。
鲁道正乍一看见这样的神作,两只小眼精光大放,连声赞叹道:“好技法,好技法呀。多少年了,除了在阎将作那里,小老儿多少年都没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画法了。莫非,此画也出自阎将作之手?”
“老先生缪赞了,此画正是出自晚辈之手,献丑了。”孟凡谦虚了两句,惹得老头儿直皱眉头。
“孟大掌柜不必过谦,依老夫看,孟大掌柜的丹青技艺,当不输于当世大家。这活小老儿接了。只是这细节如此细微,如此繁复,小老儿目力不及,虽有这眼镜儿帮忙,怕也着实费力。因此,需些时日才能完工。不知孟大掌柜可等得。”
“慢工出细活,晚辈等得。此外,老先生既然说起,晚辈还有一物相赠。老先生有了他,当可事半功倍。”孟凡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