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饶命啦,末将再也不敢了,末将再也不敢了。”
眼见中军侍卫冲进帐中,便要拖走高甑生。
候君集出班阻止道:“且慢,大军未胜,先斩大将,于军不利。请主帅三思。末将恳请主帅暂且饶了高甑生性命,让他带罪立功,未为不可。”
“请主帅饶恕高将军。”众将官一同进谏。
李靖脸色稍缓,瞪眼看向高甑生,见此人吓得面如土色,似已有悔意,便厉声道:“看在诸将面上,暂且饶你一回。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贻误事机,不罚不足以警示三军。将此人脊杖二十,以观后效。”
“谢主帅不杀之恩,谢主帅不杀之恩。”高甑生捡回一条性命,欣喜若狂。
处置了高甑生,李靖道:“再有轻言退军者,定斩不饶。”
“末将遵命。”诸将一齐拱手,深为拜服。
李靖这才进入正题,说道:“如今吐谷浑人不与我正面交锋,却意欲远遁沙漠,且烧毁了沿途所有的马草。意图十分明确,就是不想让我军追击。我军若此时退却,来年吐谷浑人必定变本加厉,知我唐军无力深入大漠。众将有何良策,可以诱使吐谷浑主力出战,毕其功于一役?”
候君集道:“吐谷浑人深入漠西茫茫戈壁千里之遥,我军若此时追击,马无草料,士卒疲惫,必定不能长久。一旦大军陷入险地,必成强弩之末,被吐谷浑人拖入死地。因此,末将以为,不如等春草初生,马有草料之时,再次追击。这段时日,士卒也可得到充足的补给和休养,届时大军再图西进,定可确保万无一失。”
先锋大将李道宗闻听此言,急道:“末将以为不可,要追目下便追,今日不追,来日悔之晚矣。如今吐谷浑已成惊弓之鸟,望风而逃,据我军前线探马来报,西进之地上,吐谷浑斥候早已绝迹,君臣相离,父子相失,此时追击易如反掌。我军粮草补给不易,若此时不追,待吐谷浑人缓过神来,再图进取必然困难重重。”
“追则艰险万分,虽有胜算,希望渺茫。不如缓图,方为上策。”李道彦附和候君集的看法。
大小将领一时争得面红耳赤。
李靖心中烦闷,一拍长案道:“今日就暂且议到此处吧,各位好自掂量,明日定要做出个决断来,退下吧。”
诸将各自告退。
李靖愁眉不展,无心休息。便提着宝剑,带着个小校,亲自前往巡视大营。
脚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参军孟凡的营帐门口。
孟从虎远远看见李靖,返身钻进营帐,粗声大嗓的通报道:“爷,主帅来了。”
孟凡听闻李战神亲自造访,不敢怠慢,慌忙起身,迎出帐外,躬身道:“末将参见主帅,不知主帅此时前来,有何要事?”
“哦,本帅不过是巡营,路经此地,前来看看。孟参军在营中,可还住得习惯?”李靖关切的询问道。
孟凡拱手答道:“多谢主帅关心,孟某一切安好,不劳主帅费心。只是不知大军何日开拔,与吐谷浑决一死战。神机营的兄弟们,个个可都争着要立军功。”
“本帅也正为此事,甚为烦心。如今吐谷浑远遁漠西,距我大营千里之遥。又沿途烧毁了马草,青黄不接之际,追击谈何容易。士卒有军粮可食,三五日尚可勉强度过。战马若是无草,可真就寸步难行了。”李靖不无遗憾的说道。
陷入如此两难之地,也还是他军事生涯的头一遭。
他倒想撤军,班师回朝。可大军劳师远征,仅仅只获得了这么一点芝麻绿豆般的战绩,回去后,自己有何颜面再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