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毁灭了别人处心积虑才构建起来的邪教网络,却企图轻易的脱身出来,以为对方会望而怯步,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那些人并不是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而是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要命的机会。
这个机会显然就在今晚。
三陈被他留在了洛阳,两个重伤未愈,其中一个留下来照看他们。
孟从虎守着两市的钱庄和立德坊的钱库。
他自己则妆扮成侍卫,隐身在魏王的侍从之中,直到此刻,身上还穿着王府侍卫的服色。
但那些人显然是认识他的,刚才的那个假冒的侍从,就可以说明这一点。
他快速转过身,毫不迟疑的向驿馆的内院跑去。
穿过燃烧的长廊,人声鼎沸,充满刀光剑影和箭矢的嗖嗖声的大院,往后宅跑去。
他心里一直在祈祷,驿馆一定要有后门,后门最好没有燃烧起来。
一支利箭咚得一声,就钉在离他眼皮只有半尺的墙壁上,箭羽兀自不住的颤抖着,差点就扫中了他的脸。
他本能的矮身从箭杆下面钻过,来不及朝箭来的方向看一眼。
他知道,即使自己看了,也不定能看到隐藏在房顶黑暗中的刺客到底在哪。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仁慈,他本应该早点告诉陛下,侯君集在秘密的拉拢和腐蚀大唐的军队。他甚至可能暗中豢养着一大批死士,而眼前的这些黑衣人,就极有可能正是侯君集的人。
不仅是眼前这些人,甚至包括洛阳的那队枪兵,还有在长安城外的斗门镇袭击了他们的那些人。都有可能有侯君集的人在内。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孟凡的心里忽然升腾起一抹挥之不去的悲哀。
他穿过庭院的矫捷身影,终于还是落入了刺客们的眼里。
从房顶上呼啸着,跳下来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阻住了他前后两个方向。
孟凡猛得侧过身子,双手平举呈一字型,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剧烈的轰鸣,燧发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前面的那名黑衣人应声栽倒,身后的黑衣人,则一个翻滚,避开了大部分铅丸,却还是伤到了左臂,躺在地方痛苦的呻吟。
孟凡的自信再一次打光了,双手灵巧的摸向腰间的葫芦,额头上不由自主的就渗出了一阵细密的汗珠。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黑衣人在一番激烈的拼斗中,终于一刀砍翻了一名侍卫,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转瞬间盯向自己,大踏步的朝着这边走来。
孟凡的手开始止不住哆嗦,额头上的汗珠也像脱了线的珠子,一粒粒滚落发际。
地上痛苦呻吟的黑衣人,也咬着牙爬起来,悲狠狠的瞪着他,紧握着手中的刀柄,大步流星的朝他奔来。
孟凡强忍着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双手,手指仍然保持着灵巧,装进最后一包铅丸。
拾起腰间的杵弹器,快速的捅实铅丸时,一柄刀已然当头斩下,直直的冲着他的额际。
孟凡本能的向后倒去,与此同时,两只燧发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然瞄准了前冲的两人。
枪声响起,这一次却只打死了第一次侥幸逃脱的那名黑衣人。
而另一把更加锋利敏捷的唐刀,已经如同一利箭,直直的插向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