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松赞干布得知黄乘虎的人马并没有因为伏击而裹足不前,反而加快了步伐,一路向纵深挺进时,他的额角也不由自主的渗出了一层冷汗。
好在他天性谨慎,没有以高原天险自居,安插了一小股伏兵于自己后方的紧要去处,谨防被人抄了后路。才无意发现了唐军奇兵的动向。
如今吐蕃腹地受到威胁,大军进退唯谷。虽然他十分清楚,仅凭黄乘虎的五千人马,奈何不了吐蕃境内大城的存亡。
但这支人马,就像一只钉子,楔进了吐蕃军的身体,虽然要不了命,却时时处处都能够感知到它所带来的痛楚。
如果不拔出这支钉子,吐蕃大军就不可能安心的守在积石山脉,与唐军周旋,更遑论挺进大唐腹地,与唐军决一死战。奇兵西进攻占蜀地的战略设想,也就无从谈起了。
各个部族首领们,都有成千上万的奴隶豢养在草场上,还有他们成群的牛羊和女人。
这五千唐军虽然不足以拿下任何军事要地,却可以破坏他们的大后方,抢走他们的女人和奴隶,杀死他们的牛羊。
没有了牛羊,今冬就会饿死很多人,这也是为什么松赞干布在统一了高地上的诸多部落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向唐国进兵的原因之一。
积石山口,吐蕃中军营帐中。
才被救回的部族首领德思摩听闻后方闯进了一支五千人马的唐军后,急得连连跳脚,暴跳如雷。
“老子的草场就在野狼谷以南五十里,这股唐军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冲进了老子的草场,正在强奸老子的女人,屠宰老子的牛羊,抢走老子的奴隶。老子要回去,把这支胆大包天的唐军踩成烂泥。”
说着,德思摩转身就要往帐外闯出。
松赞干布面色赤红,厉声大喝道:“德思摩,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赞普放在眼里?前番你贪功冒进,致令我军损失惨重。如今又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来人,将德思摩给我拉下去,斩首军前。首级传看三军,让他们知道,不听我干布号令者,杀无赦。”
“诺。”两名吐蕃勇士闯进营帐,一把按住了德思摩。
德思摩在地上死命的挣扎,大声分辨道:“我无罪,他们要抢我的牛羊和奴隶,强奸我的女人,我有权利悍卫自己的财产。即使是赞普也无权干涉。这是高地人的传统,你赞普也不能为此杀我。”
“那都是过去,过去你懂吗?过去你只是自己草场的主人,如今,你却不仅是自己草原的领主,还是吐蕃国的将军。身为吐蕃将军,不听赞普号令,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松赞干布冷冷的说道。
德思摩这才醒过神来,后悔不迭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连声请罪道:“伟大的赞普,请宽恕您的仆人德思摩吧。他一时鬼迷心窍,忘了自己的身份。他请求回到您身边,求您不要抛弃他。”
说着,摩思摩双手交叉,跪伏于地,把自己的头颅紧贴冰冷的地面。
松赞干布不为所动,厉声道:“由于你的擅自行动,致使我军险些陷入被动。若不是众首领同心合力,你此刻恐怕已经成了唐军的刀下亡魂。你不思复仇,却为一己之私,想着退怯,乱我军心者不可饶恕。来人啦,给我拉下去。”
“伟大的赞普啊,请您饶了德思摩吧,他是你忠诚的奴仆,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天神说,开智的人类不同于牛羊,有权利活下来。就让他为您即将到来的伟业舍生忘死吧。”
随军的大祭司出班劝解道。
松赞干布虽然统一了高原全境,建立了吐蕃王国。引进了天竺的佛教为国教,但吐蕃人原始的祭祀文化却并没有立刻消亡。
军中还有大量萨满教的原始信徒。
因此,祭司在军中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就连松赞干布也不得不给萨满教祭司留出足够的尊容。
松赞干布面上稍有缓和,平静的说道:“既然大祭司说你命不该绝,那就免以斩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啦,将德思摩拉下去,痛打五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