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当然是魏王啊。他新近编成的那本括地志,父皇爱若珍宝,闲暇时,总喜欢翻上两卷。每回看到那套书,就给四弟送来许多奖赏。本王听说,魏王的府库里,已经存不下别的东西了,正准备在太平坊兴建新的魏王府。”
“王爷既然知道这些,还着什么急?”
李恪恍然,惊喜道:“对呀,先生所言甚是,魏王这时候,肯定比我着急多了。恐怕这时候已经让言官们具表弹劾了也说不定。”
李世民一代雄主,眼明心亮,岂能放松对太子的监视。他一定很早就得知了此事,至所以没有即时处置,想必也意在试试外界对东宫的反应。
这种时候,谁跳得越高,将来谁就越倒霉。
绿线安插在魏王府内的眼线已经传回了消息,魏王李泰确实已经开始着手对太子的弹劾。
但李泰也不是省油的灯,心眼并不比孟凡少多少。
李泰的王妃,是皇贵妃韦氏的亲侄女,韦氏一族,一直在背后暗中支持他。
李泰为免引火烧身,将这件事告知了韦氏,想请她想办法,对付李承乾。
韦妃却告诫他,不能由自己出面,最好由东宫属官自己出面奏闻陛下,这样才能让自己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怎么才能让东宫属官自己跑去向陛下举发呢?
东宫的言官们也不是傻子,他们直属于太子领导,今天举发的太子,太子如果没事,明天就会给他们小鞋穿。
因此,他们宁愿犯颜直谏太子,也不敢跑到陛下面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去给太子脸上打黑。
除非他们不想干了,或者干不成了。
这件事虽然诸王的眼线都已知晓,但文武百官还多有不知的。
韦妃派人将这件事情发散出去,弄得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太子胡闹。
第二日早朝之时,群情哗然,满朝的言官们,都议论纷纷。
东宫属官于志宁,杜正伦见事情闹大了,害怕担责,遂主动将此事奏报给了李世民。
早朝之上,李世民龙颜大怒,下令长孙无忌彻查此事。
长孙无忌被这个亲外甥气得够呛,领着一帮人直捣东宫。
这时候,太子还不知所谓,与称心一同在馆阁中对弈。
两人棋下得正酣,却见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跑进了阁子,大声叫道:“祸事了,祸事了,殿下,国舅爷来了,还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御林军,声言要帮助殿下煎除佞臣,以正视听。”
“什么?岂有此理,东宫六率何在,就这样任由他们在本宫头上撒野?”李承乾大惊失色,起身就想出去看个究竟。
称心过来扶住他,二人挽着胳膊刚出楼门,就见舅舅长孙无忌冲到跟前,厉声喝道:“谁是称心?”
东宫的几个属官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于志宁颤抖着手,指向太子身旁的近侍。
长孙无忌二话不说,呛啷一声拔出宝剑,一剑就刺死了称心。
血刷得一下喷溅而出,喷了李承乾一脸。
“啊,啊,啊,啊……”
李承乾吓得六神无主,惊声尖叫。
东宫属官,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
长孙无忌收剑入鞘,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于志宁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扶住太子道:“殿下,今日之祸,全由你不听劝谏,以致失了圣心。望殿下好自为之,再别有下次了。”
李承乾一把抓住于志宁的衣领,拼命摇晃。
“你们这帮贪生怕死之辈。这里是东宫,是本宫的东宫。不是他的齐王府。你们为什么不挡住他,为什么不挡住他呀?称心,称心啊。”
李承乾涕泪交流,仆在血流不止已然气绝的称心身上,伤心欲绝。
东宫率卫们各各噤若寒蝉,谁敢挡国舅爷的大驾?
更何况,他还是带着圣上的口喻来的,一路高举着圣上的御赐宝剑,高喊着挡我者死。
率卫们唯恐躲的不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