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知贵使来意,待大朝会之后,朕自有绝断,现在,请贵使先行下去歇息。殿后已准备了小宴,希望贵使满意。”
“谢可汗天恩,天可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崇激动的差点哭出声来。
这一声赞颂是发自内心的,当然赞颂的对象,可能已经不是具象化的天可汗李世民。
而是那尊高高在上的神邸。
李世民和蔼的望着殿中的一片脊背,对于襄国公的手段,又有了新的认知。
若没有襄国公,这群人即使不能行刺,也必会将大朝会弄得乌烟瘴气。
现在倒是省事,只一顿饭就喂饱了他们。
高崇艰难的在侍卫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只觉一了头晕目旋。
好在有食物的激励,他终于支撑了下来。充满希望的向殿后走去。
在两名小黄门的引领下,他们进入了一间净室。
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长案和数十把凳子,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
即使有,此刻的高句丽使团成员们也看不见。
因为那张长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各种点心果子。
散发出来的香气诱人至极。
所有人眼睛都放出了精光,这是两天一来,他们的眼睛最有神的时刻。
三个饿死鬼投胎一样的老鼠扑上前去,直接扑在餐桌上,大快朵颐。
其它人蜂涌而上,全都忘记了长幼尊卑。
高崇被撞得一个踉跄,来不及生气,直冲向最近的一碗红烧肉,把脸埋了进去。
一边吃,他一边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他不该跟大唐对着干的,大唐的襄国公说的对啊。
只要他归顺了大唐,以他高句丽太子的身份,也不失高候待遇。
他自可以在长安安家,他的两位皇叔就在长发。
高延寿,高惠真。
虽然他们是败军之将,可至少能落得寿终正寝。
自己如今回平壤是不可能了,呆在长安,也要天可汗同意。
使团做下这么多事,自己又红口白牙招了供,并签了字画了押。
这时候即使想反悔,怕是也来不及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只剩下眼前这桌宴席。
吃了这顿,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下顿。
高崇越想越害怕,眼泪也像泉水一般,咕咕淌个没完。
连他自己都十分惊讶,自己的泪腺居然如此发达。
很快他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不再去想任何事件。
因为胃里已经填满了食物,血液回流,大脑缺氧。
他已经无暇顾及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事了。
吃了个闷饱,喝了个痛快。
脱粒的白米饭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好吃过。
醇美的葡萄酒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好喝。
就连那些侍女们讥讽的神态,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可爱。
只有同伴们狼狈的样子大煞风景。
吃饱喝足,高崇终于满足的坐在长案边的凳子上。
慢慢的,随着食物逐渐消化,他的神智又回来了。
望着空寂的宫殿中,东倒西歪的使团成员,他的脸一下子红了。红得好像十月熟透的山楂。
他霍得一下站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几十双眼睛翻着白眼,怔怔的盯着他。
他顿时又明白过来,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心里七上八下。
李畦进来没有?他身上有没有带着霹雳雷火弹?
他有没有机会接近天可汗,能不能及时点燃火弹的引线。
要是第一个霹雳雷火弹是个哑炮怎么办?
他会不会被当场乱刀分尸?
大唐朝廷会不会把这怪罪到我头上?
如果真到了那地步,他们将如何处置我?
……
一连串的问号袭上他的脑海,使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时候后悔是否还来得及?
如果自己主动揭发百济使团中有人欲谋害天可汗,天可汗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
高崇心里充满了矛盾,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却又不敢肯定,李畦到底进来没有。
大殿内的参拜活动似乎已经结束了,他们转而都到了两仪殿前的广场上。
那里铺满了红地毯,摆上了餐桌。
列国使团成员相继入席。
“贵使对餐点可满意?如已酒足饭饱,请随咱家前往两仪殿前观礼。”
晚间,又有皇帝率领百官及皇室成员祭祖。
仪典完毕,才是真正的晚宴时间。
高崇满意的点头道:“本宫十分满意,有劳公公带我等前去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