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佐升的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天边传来一阵隆隆的闷雷声。
像是大雨将至前的轰鸣,又像是地龙在地底翻身。
就连大地似乎都跟着颤动起来。
林间的飞鸟在这一瞬,扑啦啦飞向天空,仿佛有一阵飓风,呼啸着朝高句丽的营盘上刮来。
李佐升本能的缩紧了脖子,就看见天空中有数道巨蟒,以抛物线的姿态,飞速越过宽阔的沼泽地上空,朝着他的头顶飞来。
巨蟒拖着长长的灰褐色的尾巴,头部就像一块烧红的铁块。
“快,快把抛石机拉到后方,快……”
“轰——轰——轰——”
刹那间,山岗下的林间腾起大火。
木头碎裂的声响,士卒们凄厉的惨叫,还有战马受惊后高亢的嘶鸣……
众多声音混杂在一起,充实着李佐升的耳膜。
一股难闻的硝烟的气息,远远的飘进李佐升的鼻孔。
使得他顿时像被某种力量扼住了喉咙,再也喊不出一句话。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一切都晚了。
从刚才唐军的营地上升起大号的孔明灯开始,他们的抛石机就已经被锁定。
逃跑只是徒劳,人的脚步怎能跑得过炮弹呢?
虽然高句丽人拼命的挣扎着,用尽全力拖拉着每一架抛石机。
那些炮弹却像是长了眼睛,总能以适当的时机,飞越头顶,落在抛石机身上。
一架架抛石机被瞬间粉碎,沙弥于浓烟和火海中。
其先是抛石机,很快就轮到营帐。
然后是栓马的栅栏,还有军营的营灶。
所有的目标无一幸免。
唐军依照目标的大小,不断调整着轰击的角度。
高句丽人只剩下抱头鼠窜,伏地哀鸣。
所有可见目标全部被打掉之后,唐军的炮击忽然间就停止了。
那只硕大的孔明灯,也开始逐渐降落,最终落入了唐军的营寨后面。
突然停止的炮声,让高句丽人的惨叫和惊呼声一下子突显出来,显得格外的刺耳。
硝烟在林间快速的蒸腾,很快就消失在清晨清冷的空气中。
只留下每隔一段距离,就突显出来的一块块空地。
空地上,呈放射状,密布着抛石机的木屑碎片。
其间夹杂着人马的血肉和断掉的军械。
李佐升沉默了,沉默的像铁。
盯着唐军孔明灯降落下去的地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唐国太傅到底还有多少奇思妙想,拥有如此这般巧思的敌人,自己真的能战胜他吗?
李佐升自从出世以来,就从来就没有像此刻这般绝望过。
唐国的孔明灯仿佛还高挂在他的眼前,久久挥之不去。
直到身旁的亲卫再次苍白着脸提醒他:“将军,您怎么了?抛石机已经被全部催毁,军需官请您示下,是否还要重新建造更多的抛石机。”
“建,叫他们建好之后,暂时安置在唐军炮火的射程之外。”
李佐升无奈的重复了炮击之前的安排。
如果不继续建造抛石机,那么他先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
他们获胜的希望就更加渺茫。
如今霹雳雷火弹加抛石机的组合,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杀器。
相比于敌人刚才的表现,李佐升忽然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