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双坐在床上，两条腿像划水一样荡来荡去。

他心下起疑，不敢靠太近。

“张郎，以后你能时常来看我吗？”

等了片刻，不见张剑回答，柳双双又说：“我不收你钱。”

这话满是委屈。

“我会来的，就怕你没空。”张剑点头。

她终于笑了。

笑颜里除了高兴，更多的却是心酸和无奈。

“你若想来，让人提前过来知会我一声，我会想办法的。”

“双双，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张剑忍不住要说实话。

柳双双有些惊讶：“张郎是想帮我赎身吗？这教坊司可不比寻常妓院，不是有钱就能做得到的。”

明知张剑做不到，但他能这样说，柳双双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张剑沉思片刻，终于艰难做出决定，“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戴罪立功？”

柳双双脸上瞬间变色。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张剑，惨然笑道：“我竟以为你是真心，不过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我对你是发自真心地，相信我好吗？”

“真心？想将我抓去领功才是真的吧？你走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柳双双忽然从床下掏出一把匕首，横在了自己粉嫩的玉颈前。

“你若再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的眼神中尽是失望和决绝之色，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张剑只得往后退。

对峙片刻，他从怀中掏出一片手帕来。

柳双双定睛一瞧，正是自己送给朱老二的鸳鸯手帕。

她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张剑哀求道：“我若想抓你早就抓了。你先把匕首放下，听我几句再做决定好吗？”

柳双双脸色煞白，胸脯因为害怕而剧烈地起伏着。

她的样子让人心疼，张剑就想过去抱她。

她握紧手中匕首，厉喝：“别过来！你到底想怎样？”

张剑只得止步。

“朱老二已经把你的事交代了。但我并不是来抓你的，不然来的就不是我一个人。我来是想救你出去。”

“救我？你为何要救我？”

“因为我已经爱上你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安静了。

“那你打算怎么救我？”

仍紧握匕首的她打破沉默。

“之前刑部设伏了一个北魏的奸细，但却被他跑了。这人身材瘦小，眼睛长得像老鼠一样圆溜溜的，你认得他吗？”

“你是想我出手帮你抓他，戴罪立功对吗？”

柳双双不答反问。

张剑点头。

“你想的太简单了。先不说那人你抓不抓得到。就算抓到了，你也救不到我。而我还会因为出卖了他，下半生再也不得安宁。”

“为何救你不到，我去求雷大人都不行吗？”

“我爹是被狗官谢麟陷害死的，他背后有太后撑腰，你斗得过吗？”

谢麟！

张剑眼神中立马射出几道精光。

“你方才说什么？你爹是被谢麟陷害死的？”

“千真万确。”

“你可有证据？”

柳双双却不答话了。

之所以能苟活到现在，就是因为谢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你才苟且偷生，是为了有朝一日替父报仇？”

张剑猜出了柳双双的意图。

她手上一定有证据！

柳双双默不作声。

“那你更加不该去帮北魏的奸细！”

面对张剑的指责，一股恨意立即涌上柳双双的心头。

“我能怎么办？南楚有人能帮我吗？那人答应我，只要我帮他，事成之后就会救我去北魏。他日北魏大军兵临城下，谢麟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糊涂！这狗官既然会害你爹，想必你爹是个好官。你这样做岂不是陷他于不义？自己的女儿为了替自己洗刷冤屈就出卖国家，你爹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张剑所言如寒冬烈日，瞬间就将围拢在柳双双心上的寒冰融化了。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

柳双双如梦初醒，手中的匕首再也握不住了。

“当”的一声，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正如黎明之前的钟声。

“你说的不错，是我糊涂了。爹爹平生最是忠君爱国，一定恨死我了！”

柳双双捂住脸抽泣。

张剑过去一把抱住她，“我也被谢麟害过，差一点就死了。”

柳双双立即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