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华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云淡风轻地拂了拂袖子，悠悠笑道：“少主想好了？我确实能施展秘术隐匿大部燕军的行踪，但这样一来，我的法力便只能完全耗在这，可就相当于少一名地仙战力了。”

陆念情咧了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没关系，有我在，修行者这边不用顾虑。”

凌慕华白了陆念情一眼，轻呼一口气，正色道：“也罢，少主决定了就好，但你的伤势未复，还是要小心为好。若是事态有变，一定要以性命为重。毕竟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陆念情下意识握住了身边洛海棠温软的小手，重重点头，微笑道：“放心吧，凌先生，我还等着成亲呢，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呵呵，那样便好。”凌慕华拈须而笑。

严之却、胡跃朝也都相顾一笑，笑声中不乏促狭的意味。

倒是常竞言这个年轻人，还是有些紧张，仍旧拘谨地坐着，不敢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抿唇浅笑。

洛海棠呢，心里恼陆念情没个正经，暗里在他腰间掐了一下。

陆念情忍着腰间的微微的痛痒，温润道：“有凌先生的秘术相助，我们隐踪疾行的保障便又了多了几分。再之外的话，倒是没有别的什么了。往后，若有什么变化，我会再与大家说。大家可还有什么问题么？”

众人尽皆摇头。

确实，陆念情所说已经很清楚了。

陆念情轻轻颔首：“嗯，夜已深了，那大家就好好睡一觉吧，这也是最后的休息了。日升之后，恐怕就连小憩的机会都会变少了。”

话音落下，凌慕华等人当即是起身告辞，各自回各自的营地。

只是，在常竞言转身欲要离开的时候，陆念情却是叫住了他：“常小将军，稍等一下，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常竞言微微怔了一下，旋而便是回过身子，谨然一礼：“少主，不知有何吩咐。”

“你先坐，不用紧张，就是想和你聊聊。不会打扰你休息吧？”陆念情随手再次拾起了一根树枝，轻轻搅动光芒渐渐黯淡的篝火。

常竞言摇摇头，在原先的位置坐下。

“我听阿莞说，你之前是渊临书院的学生？”看着常竞言坐下，陆念情看了他一眼，笑问道。

“嗯。”常竞言倒也不惊讶陆念情知道，只是很平静很仔细地回答，“我叔父是先皇那时的兵部右侍郎常思宇，我爹是曾经的流羽都尉常思安。后来，我爹谋叛遭诛，那时我还很小，叔父便安排我娘和我去了渊临书院生活，大概是想让我远离庙堂上纷扰的尘嚣。”

“难怪。”陆念情恍然，旋而神情间便是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哀伤与无奈。

他不自觉地想到了宇文丹菱，还有像宇文丹菱和常竞言这样的其他人。

当年的事，孰对孰错，又有何人能说。

其实世间万种，也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陆念情叹了口气，问道：“那你不恨我么？”

常竞言似乎颇有几分讶异，讶异于陆念情这样问。

他没有多想，很确定地摇摇头：“不会。如果会，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谋叛，本就是大罪，未诛九族，已是宽恩。我娘说，我爹死之前交代过，让我不要恨，因为他想到了那样的后果，他自己会承担。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何必牵及后人。乱世之中，必有恩怨情仇，可若既已了断，往后便是新的开始。”

陆念情有些恍惚，恍惚于常竞言的话，恍惚于由此勾起的许多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