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负重任、代替陆十七来指挥，齐武函并没有紧张。

相反，他十分镇静地观察着城下交战的局势。

眼下，燕楚两军皆已列阵。

燕军前部以轻骑压阵，往后就是大部步军，浩浩荡荡铺开好远，而反观楚军，自是清一色的雁翎轻骑了。

从声势上看，自是燕军更胜一筹。若论个体战力，却是雁翎军为上。

既是各有优劣，当然要避实击虚、扬长避短。

这一点，领军的肖雨桓一定也清楚，所以如何引导楚军冲杀，并不需要齐武函来操心。

他要注意的，是对大局的掌控、是于细节的辅助。

就像现在，齐武函很清楚自己需要有怎样的决断才合适。

燕军的列阵很有门道，恰好就在城墙上普通弓弩的射程之外。很显然，对方的统帅也是久经沙场，极具经验。但是，可别忘了，楚军还有重玄弩机，弩机的射程远比普通弓弩要远。 以少打多，就要尽可能用尽方法另其自乱阵脚再行冲杀，唯有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齐武函几乎没有更多的犹豫，断喝一声：“弩机！破袭！”

操控重玄弩机的楚军早已严阵以待，操纵弩机发起攻势。

刹那间，箭矢腾空，迎风生火。

如天降陨星，坠向燕军。

与此同时，肖雨桓极其默契地率领雁翎轻骑开始冲锋。

其实，燕军的反应也不慢，他们立时以方阵为核心散开，最大程度减少箭矢的杀伤。最前列的轻骑同样开始向前突袭。防守，有时候并不是沙场上合适的选择。进攻，本身就已经起到了防守的作用。

饶是齐武函，也不得不对燕军的应对表示赞叹。

然而，重玄弩机的弩箭，可不是散开就能轻易躲避的。

当箭矢将近燕军时，骤然间化而为九，就好像突然撑开了一片火雨之幕。

一时的分散也难以逃出这漫漫无边的覆盖。

燕军的中后部，响起一阵哀嚎，显然是骚乱不小。

另一边，两军的骑兵也是对撞到了一起。

这时候，雁翎轻骑战力的优越开始显现出来。

骑战，较势也。

雁翎轻骑之势，若大雁展翅，南飞万里，展现出了极强的收割能力。他们手中的枪与剑，便如同死神的镰刀。

一阵冲杀过后，燕军的伤亡肉眼可见地更加惨重。

眼下，雁翎轻骑已然继续向前，撞入了刚刚小有骚乱的步军阵中。

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然优势。这代表接下来恐怕很有可能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然则，燕军的轻骑竟没有反身去救的意思，而是直往城墙墙根处冲去。

齐武函没有犹豫，当即下令，以箭矢滚木礌石招呼。

反正城中对各式器械皆是准备充足，这种时候可没必要吝啬。

只是那些轻骑也没有过多停留的意思，抬手挥出一些各色符箓就是勒转马头，所以倒是没有太大的折损。

看到那些在夜色中莹莹生光的符箓，齐武函自然就想到了白日那里自北边而来的燕军。

果然，只是下一息，一声声炸响便是传来，紧接着就是漫天的沙石烟雾。

夜色之中，本就难辨，更何况于此。

齐武函又不是像陆念情那样神识超绝的修行者，现在已然是难辨城外情况。

不过。

为将帅者，皆有独属于自己的直觉。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某些看起来完全没有理由的直觉，就是正确的。

齐武函此刻便对楚军之后会有怎样的动向有所感觉。

他微微从女墙边退远几步，单手握住剑柄，以法力传音，怒喝道：“弓退，刀进，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