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阿依木的福，祖合拉很快就回到了村子。当巴哈尔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他迅速把村子里的男人都召集了起来，即使是女人也都拿起了弓箭马刀准备作战。楼人们把孩子们推进地窖里，没有马的楼人都爬上房屋，占领高处。

巴哈尔忧虑他的女儿，但是他是部落的首领，遇到这种事情应当以大局为重，他绝不能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离开村庄。

“阿依木，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巴哈尔这么祈祷，向真主祈祷，希望神的奇迹能够降临在他忠诚的信徒上。

“阿扎提，发生了什么？”

彭嘉只听到一阵疾呼，然后整个村庄的人都骚动起来。男人们拿着刀剑在他面前经过，女人们也捋起袖子，把孩子们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哭泣声，惜别声，小孩兴奋的叫声，还有牛羊慌乱的声音，扬起的沙子迷了彭嘉的眼。

于是彭嘉擦擦眼睛，看到阿扎提坚毅的脸。

阿扎提他把刀箭挂在身上，拔刀出鞘，发出激昂的声音，然后把刀插回去。

“沙丘人来了。”

沙丘人是什么样子的？彭嘉还没有见过，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们应该站在哪边？”

“那还用说吗？”

“也是。”

吴胜雪从草垛上抄起草杆,揉成草绳，握在手上。

“之后再上报总部吧。”

彭嘉也爬上房屋，他看到人们用马车把村庄的道路堵住，然后排列出一道道阵线。这个村庄已经变成了小型据点，在很短时间内做好了对付沙丘人的准备。

“阿扎提，阿依木去哪里了？”

阿扎提已经骑上了火红马，翘首昂视。火红马抬着头，发出恢儿恢儿的声音，示意它做好了准备。

“祖合拉说阿依木在他前面，可是祖合拉已经回来了，但阿依木还没回来。”

阿扎提的火红马蹬着蹄子，却始终也没有收到奔跑的信号。等了许久，它不耐烦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嗒嗒嗒的声音。阿扎提对着正坐在地上擦汗的祖合拉大喊，祖合拉布满皱纹的眼角正流出眼泪，因为他失去了羊群。

“祖合拉！你说的沙丘人呢？”

“应该要来了吧！我是看见他们的，我还把羊放给他们。我的羊啊！羊都去哪里了呢？”

阿扎提看到祖合拉这个样子，感觉很头疼，但是他不怀疑祖合拉话的真实性，因为祖合拉确实没有带回羊群。羊就像孩子一样重要，对于牧民来说，羊都死去的时候，就是自己饿死的时候。但现在不会发生那种悲剧了，即使一夜冻死几百只羊，部落里的人也会互相接济。

“阿依木，你能去哪里呢？”

阿扎提的目光闪烁，他也不能离开村子，他是这个村子最勇敢的人，不能抛下养活他的族人们。必要的时候，死在和沙丘人的争斗里，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草原那么广大，要想找到一个人，非要大家一起去找不可。但是沙丘人来了，要是族人们在草原上散开，那么就是死路一条。”

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等待了，彭嘉无奈地凝视远方。就这样一直等待下去，等到沙丘人到达村庄，或者等到阿依木回来，又或者是等到明天。

天边逐渐被染红，沙丘人和阿依木都没有出现。巴哈尔还是不敢放松，他透过一架老旧望远镜，能够看到遥远草原的景象，时不时朝下面的人大喊。

“大家不要放松警惕，沙丘人随时会杀过来！”

楼人们都累了，纷纷坐在地上。女人们用篮子装来馕，正在防线旁分发。彭嘉也接过一个烤馕，馕上带着一圈一圈的花纹，一口咬下去又干又硬，问了一下才知道是昨天的。

“天已经要黑了。”

吴胜雪也坐在屋顶吃馕，草绳盘成一座小山。

“沙丘人会不会根本就没出现？”

阿扎提也从火红马上下来了，他不能总劳累自己的朋友。

“不会的，祖合拉不会骗我们。”

“那么沙丘人怎么还不出现？”

这个时候首领巴哈尔一声大喊，从屋顶上跳下来。

“回来了！阿依木回来了！”

人们从地上坐起来，目光茫然。阿依木从哪里回来了？人们看着巴哈尔跨上马，就把挡在路上的马车搬开。巴哈尔朝着村北边方向狂奔，原来阿依木是从村北边回来了啊！

阿扎提也驾马飞奔出去，彭嘉也抬头望去。吴胜雪盘坐在地上，他笑着扬了扬手。

“去吧。”

于是吴胜雪身边的草绳朝着北边飞出去，彭嘉就踩着草绳在天空上奔跑。楼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呼“天人”。彭嘉凌空狂奔，很快看到了那一匹被鲜血染红的银耳马。

“那就是阿依木吗？”

彭嘉左脚踩实草绳，飞身腾起，再右脚踏着草绳飞起，然后从空中落到黄地上。吴胜雪的草绳比马匹要快，彭嘉先一步到了阿依木的马前。吴胜雪的草绳悬在空中，彭嘉平稳落地。

彭嘉震撼于所见，转眼之间阿依木的变化反差极大，之前这个姑娘还用一只手举起男子。可是眼前的阿依木，她趴在银耳马的身上，浸透了鲜血。右臂插着一支箭，从马上垂下，鲜血滴落草地。阿依木与他相见不过两面，就给彭嘉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

“阿依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