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人英雄节如期举办，人们载歌载舞。楼人们从地窖里取出储存许久的面粉，制成热乎乎软绵绵的馕，从母羊的乳头接来新鲜的羊奶，杀头黄羊做烤全羊，取下挂在墙上的库姆孜，肩抵手拉，歌唱起舞。

“巴拉提，是时候放下纠葛了。”

巴哈尔和巴拉提坐在新扎好的帐篷里，共饮美酒。这个帐篷属于楼人里的另一派，属于以巴拉提为首的一群人。楼人经过现代社会的熏染，从游牧社会分化成两派，一派是接受变化的半游牧派，一派是坚持既有生活方式的游牧派。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已经不在草原上生活了。所以，不再被算作楼人。

“上一次这样喝酒，是十年前，不对，我记不清了。”

“上一次这样喝酒，还是上一次。”

巴哈尔的目光深邃，怀念着他逝去的岁月。

“对对对，很久了，记不清了。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懦夫，怎么也想不到，你能让阿扎提这样的勇士们都听你的号令。”

“老朋友，你的儿子还没有娶妻吧？”

“不，我的儿子是部落里的头狼。”

巴拉提挤着眼睛，狰狞钢铁一样的脸凸起一个棱角。

“你的头狼看上了我家的马。”

巴拉提钢铁一样的脸裂开了，这件事情太过丢人，自己家的孩子喜欢仇人家的孩子。

“我愿意把女儿许配给你家那个小子。”

“我巴拉提的儿子死也不会娶你的女儿。”

巴哈尔气得把手里的酒杯捏碎，这让巴拉提闭上了嘴。

“我的女儿，一周之前，赢了一百个沙丘人。就算你儿子想要娶她，也得配得上！”

这件事情，巴拉提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依然不能相信，一个女人跑赢了传说中的恶魔。而且这个传说中的恶魔很守约，放过了巴哈尔的村庄。怎么死的是吾守尔呢？要是巴哈尔死掉，自己可是会开怀大笑的。

“我们现在一起坐在这里，不是为了他们的婚事，而是因为沙丘人又出现了。我把女儿嫁给你的儿子，你的儿子住到我的村庄里，这样可以吧？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回你的部落，带着我的女儿也可以，只是一定要把家安在我的村庄里。”

“不可能！万一你舍出自己的女儿，来断我的后。”

巴拉提是知道巴哈尔的，他们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这个老东西和自己完全是镜子的两面，水火不容，并且性格相反。到这里他已经完全可以答应了，用自己儿子做交易也没关系，还能剩下一百匹羊。但是他当然会提出更多要求，这样才是他巴拉提。

“我知道你很贪婪，我最多让你一片草场。要是人都死完了，那么草地还有什么用呢？”

巴哈尔叹息，他也是清楚巴拉提的。这个老妖孽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驾马的好手，只是现在变成了这样的混蛋。不知道村庄的警备怎么样了，比起对付这个老妖孽，万一沙丘人打过来就遭了，所以我放出去好多斥候，但愿一切安详。

彭嘉正骑着一匹棕马，漫步在青青草原上。毛逸小队自愿参加到了警备工作里，听到了那样的请求，一个有同情心的国人，是很难不动容的。

“没有沙丘人的影子，可以换班了吧，怎么换班的人还不来？”

彭嘉吹着冷冷的风，打了个寒颤。一个不详的猜测出现在脑海里，李春晓不会摸鱼去了吧？那家伙最近就经常和养鹰户混在一起。

彭嘉仿佛听到了李春晓嘻嘻哈哈的笑声，他正那群楼人的汉子一起纵马狩猎。如此地可恨，可是他不能离开这个岗位，沙丘人可能回来的。

“李春晓，你给我等着。”

我也想和阿扎提一起喝酒，一顿吃掉半只烤羊，然后和楼人的姑娘们一起跳舞，摔跤的时候失去平衡，摔倒在草地上。

风是那么高冷，那么孤独，那么荡气回肠。李春晓左臂抵着鹰，右手抓着缰绳，身后跟着十个楼人养鹰户，马蹄荡起黄色飞沙。

“去！”

雄鹰瞪眼，翅膀一拍，猛地飞起来，扎进蓝色的布里，割出一条黑线，然后黑鹰陨落，双爪钳住沙狐的脖子，用鹰嘴啄开沙狐反抗的爪子，一阵争斗后沙狐丧失了生息。

“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