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鸿宥的预料果然成真,武佛并没有被他杀死。
只见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股异香,原本焦灼的土地居然生出一只只细嫩的草苗,天上飘落下毛毛细雨,仿佛一切都回归了宁静自然的状态。
“天显异像,武佛必然未死……”帝鸿宥思忖着,但他的身体已经负荷到极限,根本没有力量去干扰和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香气和雨滴蕴含着巨大的恢复力量,不仅使得此地的自然面貌重现生机,还加速了帝鸿宥的愈合过程。渐渐地,怪异的苗头显现出来,重生的草木形状十分怪异,长势粗大却低垂,不复绿意盎然,反倒呈现出黄红交织的状态。
“皈依吧,一切众生苦难皆自具象,往欲界、色界,无赦。”
帝鸿宥感到一阵古怪的意志侵袭自己的大脑,那意志要求他臣服于伟大的武佛。
“溯源之火!”帝鸿宥眼中闪耀起纯白烈焰,将一切外念尽数涤除。他回神抬眼而望,武佛的实体已然凝聚,他高坐天空,座下生出一朵红莲,佛音大布人间,人、畜乃至草木,所及之处,生灵尽皆皈依于他。
“吾有法身,彻若明镜、辉如皓月,不受贪嗔痴慢凝五毒侵害,自性清净无暇,明玉菩提。”武佛坐于红莲之上重生,再塑体肤,前番体现他武道一面,此番则尽显其佛性。
然而重生的武佛并没有攻击帝鸿宥,而是乘着座下莲花,飞向玛沃南。
“休走!”帝鸿宥正欲追赶,不想吴洸在此时出现拦下了他。
“你现在伤情未愈,不是武佛的对手,速搬请柳碧涵战他。”吴洸道。
“柳碧涵必须提防尉迟罡,我还有杀手锏可以应对。”帝鸿宥推开吴洸,向武佛追去。
吴洸叹息摇头,既然帝鸿宥不愿,他只好亲自去请了。
武佛此刻宛如真佛降世,沿路播撒佛光,所见之人俱跪拜迎,玛沃南的士兵无法抵御如此强烈的意志冲击,纷纷陷入失神状态,数万士卒不战弃甲抛戈。
“呃!”洛子云和几兄弟意志坚定,没有被“感化”,但都头痛欲裂。
斯科尔特坐于室内,未受影响,他启动了母基地的防御设施,一时间炮火齐鸣,数百发导弹向武佛倾射而去,但都没有见效,莫说这种火力,纵然是核弹在此刻也伤不到武佛。
帝鸿宥终于赶来,见此情景,心中骇然。武佛坐于高处,座下之人拜倒垂首,于武佛而言,谓之皈依,可在帝鸿宥眼中,却是自己苦心经营的基业,长久培养起来的人才此刻都被武佛窃走。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念至此,帝鸿宥聚矛而出,杀向武佛。
然而汇聚了无尽杀意和狂暴的湮灭之矛一旦遇上武佛散布的“感化”光芒,便迅速萎靡,未等触碰到他便化作云烟消散。
武佛望向帝鸿宥,眼神中满是慈爱祥和,口吐真言、舌灿莲花:“你乃迷惘子弟,且让我助你脱离苦海。”
那些原本跪拜着的士卒纷纷起身,拾起兵甲开始攻击帝鸿宥。
“武佛!我必杀你!”帝鸿宥切齿而言,他从未有如此愤怒过,武佛居然令自己的士兵攻击自己,他不忍杀害,只得被逼一退再退。
“凌王!”洛子云和百来个未被迷惑的军官们见帝鸿宥遭遇围攻,奋而冲入人群阻挡,无奈力不敌众。
洛子云不忍心杀害自己的将士,只得以粗拳击倒,不敢使出掠沙爪伤害性命。所幸他身法敏捷无比,几番下来也仅受轻伤两三处。
卫尉官都青是受洛子云邀请从地球而来,武道世家子弟,刀枪娴熟,深受洛子云器重。今日他随洛子云齐战,可面对的却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军士们,其中不少人还是他日夜培养出来的。
“怎么办?我实在下不去手啊!”都青心中愤恼至极,他只得以枪作棒,将面前的士兵们打退击倒,然而刀剑无眼,难免误伤误杀,他已心乱如麻。
“噗!”被武佛迷惑的士卒们没有任何顾忌,抬枪扎矛,刺穿了都青。
“呃!”都青前后被十多名枪矛兵刺中,身躯被枪矛举于半空,手中的长枪随着血水滑落……
“都青!”洛子云急欲救援,却被骑兵撞翻在地,遭马蹄践踏,若非冷破樾为他打造的贴身衣甲,必已丧命。
“都大人!洛将军!”其余人想要救二人,但却无法以寡敌众,反被抓住空隙攻杀,或死或伤。
宿北华铆足力气,一路冲翻近百米来到洛子云跟前,将其护在身下,任凭刀砍斧劈皆无动于衷。
“北华……”洛子云看着宿北华背部的血液滑落在他身上,双目滴泪。
帝鸿宥看着自己的将士们遭受如此境遇,心如刀绞,可纵然他使出万千手段都奈何不得此时的武佛,武佛仿佛不在尘世,而是在遥遥之地看着这一切,无情地嘲弄帝鸿宥。
“兵卒士帅,有此结局,皆你之过。还不肯皈依吗?”武佛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的目标从来不是别人,正是帝鸿宥,驱使这些士兵自相残杀的目的也就是要打垮帝鸿宥的心智,他要帝鸿宥成为无神的傀儡。
“啊……”帝鸿宥双目的火焰散去,难道真是自己导致这一切的吗?或许没有自己,都青也不会死得如此憋屈,这些士兵或许在元界的某处过着安定的生活,而不是被迫杀害自己敬爱的长官……仿佛一条一条的罪状压在帝鸿宥的身上,逼迫他不得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