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青山,行客归处。
碧水蓝湖,轻舟横渡。
……
窗外景色如此,纸上文章也如此。
这自然意味着,很少将自己内心所想提笔记载于宣纸上的卓御风突然打破了自己以往的惯例。
而他恰好有个习惯,自己每破一次例,就要从旁人事先准备好的食盒当中挑出一样东西,仔细观察片刻,便放会暂时下心中其他疑虑,将这样东西吃下。
而今他面前的檀木桌上,除了一张黑白线条分明,星位大势明显的棋盘以及上好的笔墨纸砚之外,便恰好有这样一个食盒。
并且为他准备这个食盒的人,他也同样认识。
所以在他伸手打开食盒的刹那,他的目光也是下意识地望向了窗外。
以此纱窗向上而观,可看见蔚蓝天际。
以此纱窗向下而观,可看见清澈河水。
因为他走的是水路,坐的是商船。
尽管商船之中,并不全是商人,但布置最为豪华,设施最为齐全,环境最为优越的舱室,往往是给那些家境殷实,轻则富家一方,重则富可敌国的大老板,大人物准备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今卓御风所在的恰好是这条商船上环境最好的舱室,可他今日的打扮却并没有奔着体现一身贵气而去。
一身白袍,一个纶巾。
是如今他身上最显眼的两个外在特质。
所以如果他手中拿着的不是棋子,也不是折扇,而是做工精细的羽扇,现在的他看上去无疑会比高显圣还像个军师。
咯吱。
舱门的推动,与寻常木门的开阖声音别无二致。
紧接着出现在卓御风视线当中的,是一名身穿如火红裙的年轻女子。
她的肌肤如雪,很是白皙,身材不胖不瘦,堪称标准,至于五官,也同样很标致。
若要用一句简单的话来形容她,那便是她既有小家碧玉的娇柔,亦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所以小家与大家之间并非不能共存,至少在卓御风看见她时,总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这一细节。
只是此时此刻,卓御风召她前来,显然不是为了评论她的长相,或者闲话家常,而是另有缘由。
“观雪,你来了。”
不轻不重的话音,不急不缓的落子。
棋局上微微的颤声,竟像是与之伴奏的音符。
至于“观雪”二字,自然是她的名字,乃她家中长辈所取,而非什么朋友之间互开玩笑方才得来的绰号。
这一点,卓御风记得清楚。
她的名字如此,她的姓氏也如此。
只是每当他试图将她的姓名联系在一起时,嘴角都会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主人有何见教?”
迎着卓御风的目光,邱观雪的眼神有些闪烁,但其中流窜的情绪并不是做错事的害怕,而是对于未知的不安。
相比之下,卓御风的反应就要显得悠闲镇定许多,仍是一边摆弄棋局,一边有条不紊地说道:“我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可以跟在我的身边,却不能随时随地称呼我为主人。今年你也不过刚好二十岁,算是很年轻了,怎么忘性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