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让他功亏一篑!一丝的可能都不允许!”韩子高抬眼,直视着侯安都。
侯安都撇嘴:“太平殿。”
太平殿,是曾经南梁废帝的寝宫,机关重重,戒备森严。
最重要的是,陈霸先的党羽极难想到,陈霸先,就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天牢戒备如何,再加几层,以混淆视听!”韩子高眼里森光阵阵。
“我知道。”侯安都没有错过韩子高眼里的寒光,“你想杀他?”
“对!但我不会!”韩子高咬牙。
“嗯?为何?”
韩子高却没有再说话。
素子衣此时才插上嘴:“哥,他的伤怎么样?”
韩子高喉结动了动:“他会醒来的。”
也不知是在对素子衣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素子衣挠头:“听候将军说你一天没用膳了,我去给你煮碗面吧。”
“我没胃口”
“不许这样说!”素子衣瞪眼,“你不吃东西怎么照顾他!我不管,我去煮面,你必须吃!”
侯安都听到素子衣要煮面,腆着脸道:“给我也煮一碗,我还没吃呢。”
素子衣应了一声便朝外走。
“对了,那天的那种糕点也做些给我给你哥吃。”
素子衣翻了个白眼,嘟囔着“还不是你自己想吃”走了出去。
侯安都呵呵笑了两声,回头看到韩子高颓靡不振的神色,笑意渐渐没了。
“御医不是说了吗,伤口避开了心脉,你何苦这般。”那般他从未见过颓靡神色,当真让他的心里,也发着苦涩。
韩子高垂眸没有说话。
他一天不醒,他的心,就一天也放不下。
候安都叹了一口气。
“得!我问你,若是他不醒来,你”
“住口!”韩子高蓦然抬眼,眼睛发红,透着狠意,“住口!!”
候安都抿着唇,眼神复杂。
他冷冷一笑,上前一步逼视着韩子高。
“你会怎么做!”
两道视线交汇,谁也不让谁。
不知对峙了多久,韩子高才松开紧咬的唇。
“我带他离开,守着他,看日月,看山河”韩子高的神色渐渐柔和,柔和中带着绝望的凄美,“永远永远,陪他”
候安都手握成拳,指节发白。
“我以为,你会说什么随他而去之类的蠢话。”
韩子高侧过头,似乎透过墙体看着那边静躺的人。
恍惚一笑,轻轻启唇。
“我这条命,有一半是他的。我怎么舍得,糟贱了它”
候安都胸口激荡,说不清是喜是悲是叹。
他背手而立,一时没有做声。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进来,禀告道:“将军,那火头军的小兄弟似是惹着了宫里的贵人,被拿将起来要打板子呢!”
候安都脸色一沉。
韩子高站起身,面色有些焦急。
素子衣向来毛糙,此刻惹了宫里的娘娘,怕是有些凶多吉少。
可是陈茜还没醒,他不放心
“我去就行,你留在这里吧。”候安都看到韩子高脸上的犹豫心里便晓得了,“怎么说也是本将的厨子,还轮不到一群不明事理,一脚踏进阎王殿还不自知的蠢妇管!”
候安都说着,便出了殿门。
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厨子
韩子高摇了摇头。
算起来,素子衣也老大不小了,这次之后,便把她从军营里调出来。
这都是之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躺着的那人。
韩子高转身进了殿内。
他坐在陈茜身边,有些痴痴地看着陈茜的脸。
他还计较什么,计较什么侧妃,什么地位,什么重要
只要这人平安,他什么都不求了。
“我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平安,你听得到吗?”
指尖滑过苍白的脸颊,有着真真切切的触感,丝丝的暖意和汗意。
素子衣和候安都再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更时分。
“如何?没事吧?”韩子高看素子衣脸色不是很好,询问道。
素子衣低低说了句“没事”,便把一碗面摆在了韩子高桌前,扭头便下去了。
她的步伐微微踉跄。
韩子高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毕竟,他宁愿守着陈茜也没去救她
“我到的时候,已经被打了几板子。”候安都一想到当时场景便忍俊不禁,“你这义弟蛮有意思啊,一边被打着板子一边还嚣张地和人叫骂。”
“她伤口上过药了吗?”
“没有,自个儿说用不着。我也觉得,都没见血,顶多肿两天。这不,”候安都指指面条,“还赶着给你我下了面条。就是我那糕点,怕是泡汤了。”
韩子高沉默着看着那碗面,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