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口之战,周文育惨死,候安都收到圣旨,代替周文育讨伐余孝劢以及王琳部将曹庆、常众爱。他自宫亭湖出兵,追击常众爱,按理说不会那么早到。你说说吧”
“属下不知候将军收到圣旨一事,至于他的早到,是属下写信求助他。属下之所以写信,是因为察觉到了熊昙朗反叛之心。”
“熊昙朗,你摸清了多少?”
“属下仍是不知。”
陈茜闭眼。
“你从不对我说谎的”
为什么,这次要对我说谎。
韩子高一晃。
“你派人监视我?”
陈茜蓦然睁眼,眼中风暴骤起:“你竟然把我想的这般不堪?!”
韩子高说不清心里那一瞬间的轻松是为了什么。
或许,若是陈茜真的派人监视他,那他这八年来的时光,便真真成了一个笑话。
“你从未对我有过隐瞒,所以我感觉得到!你若是不愿说,就别说!不要把我想的那般不堪!”
陈茜捏着手,压着心中翻涌的戾气。
想毁了眼前一切,想打断眼前人的腿,把他永远锢在自己身边,永远永远
“我对不起”韩子高垂眸。
“熊昙朗,是当年侯景重用的曹家二公子,许是使了什么法子逃了刑场。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其他的,都是私事。”
陈茜敛眸。
都是私事,都是他再没有资格知道的私事是吗?
我总会查得到!
这世上,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定会查个一清二楚!水落石出!
“此次皇上圣旨,要接王妃世子入京,派去一路护送的人,是候安都。”陈茜眯眼。
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监视。
“王爷不放心?”
“当然!候安都投诚投的蹊跷,我怎会全心信任他。”若是候安都仍然忠于陈霸先,那么此次回京,势必凶多吉少。
韩子高沉吟。
“王爷觉得,皇上此次重病,是真是假?”
“无论真与假,想杀我都是真的!”
“那么,无论候安都投诚,是真是假,这一次,都只能赢。”韩子高跪地,“请王爷允许属下随行!”
陈茜定定看着韩子高:“本王想让你驻守南皖。”
“驻守南皖,很多人都可以。请王爷允许属下随行。”韩子高抬眸,静静和陈茜对视。
心中渐渐激荡起一种不明的情感,子高,你既然放心不下我,为何还要与我怄气。
可是,此去注定凶多吉少。
我宁愿你与我怄气,都不愿至你于险地。
“不!我把南皖交给你!此去建康,事若能成,你静待我的吩咐,若事不成”陈茜再忍不住心中激荡,上前一把抓住韩子高肩头,“拿着我给你的麒麟投了王琳吧。”
若是事不成
陈茜会怎样?
这个他爱了八年,跟了八年,并肩作战了八年的男人,会怎样?
肩膀处的触感直触心底。
韩子高突然觉得无比害怕,若是陈茜不回来,若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回来
就算是他再怨他,就算是他们二人再互相折磨互相挣扎,他总最不愿,最不敢的,便是彻底,失去他。
“为什么?”
“王琳虽与我是敌非友,却也算是个识才惜才得,投了他,他自会重用你。”
那样的话,即便我不在,你也可以在这乱世,有安身立命之本。
韩子高依然直视着陈茜。
眼睛有些酸。
气极怨极的时候,他可以忍住泪意,可偏偏却,在他的柔情前,丢盔弃甲。
一双手环上陈茜的腰。
陈茜一愣,怀中的人轻轻颤抖,将头埋在自己怀中,看不清神色。
“我真贱啊再怎么怨你,一想到你若是所有的所有的,我都不在乎了。”韩子高语无伦次,而陈茜却听得分明。
他的手渐渐下移,紧锢怀中的人,心里的那些戾气,刹那间烟消云散。
“那就,等我平安归来,再和我算所有的帐。”陈茜抬手摸着韩子高的发丝,“所有的怨,所有的恨,只要我平安归来,即便你与我算上一辈子,我也奉陪。”
“好”
韩子高闭上眼睛,有些贪婪地呼吸着这些日子来都没有嗅过得,他身上的气息。
我依然怨你娶妃,依然恨你把我放在心底不知第几位,依然一想到那侧妃怀胎便痛彻心扉,可这些,都比不上你一个“若事不成”。
不去想昨日,不去想明日
此时此刻,我只要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