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归于寂静，凝聚的藤蔓渐渐退去，那龙首将已经彻底报废的尼德霍格吐出，这台耗费逆熵大量心血打造。模样真如同黑龙的神机已经被侵蚀到不成样子，黑色的液体流淌在形状不规律的大块金属上。

龙鳞、龙爪、龙首不复存在，它被吃的只剩下骨头然后吐出来。想要修复根本做不到，那些残留的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作是金属，掉落在地面后碎裂成无数小块，少年并没注意脚下将其中一块踩成沙子状态。

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少年身体中崩坏能最大程度的爆发下，尼德霍格第一次战斗就出师不利甚至还被完全抹杀。

沈羽涅张开口竭力的喘息着，数百米的高空墙面破开窟窿将风灌入其中，吹拂起少年额前沾染灰尘的碎发。身上的衣服破损成碎布状，腹部被洞穿的伤口已然彻底恢复成轮廓分明的腹肌。

得益于黑渊白花和静谧宝石力量相同，莉亚才能做到把崩坏能聚合过来，然后发挥出那创生和凋零共同存在的恐怖攻击。她的消耗很大，脸颊苍白的没有血色，神情疲倦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她想要安慰劫后余生的少年，却连出现都做不到，“没事，已经没事了……”

崩坏能全部枯竭，沸腾的泡泡变成原来的模样，干枯见底的绿色能量再也没有半点，由乃给予他的力量已经到此为止了。

疲倦感下身子如同灌了铅，痛的不想再有任何行动，少年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失力跌坐在地面，眸子中光芒黯淡。本该消散的能量在眼前化作一只晶莹的翡翠蝴蝶，轻轻煽动翅膀落在他的指头。

它救过沈羽涅很多次命，可没办法永远都维持下去，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他独自走下去。

如将熄的烛火，无形的风吹来后，蝴蝶的身子彻底消散于空气中找不到半点踪迹。

沈羽涅已经到达极限了，疲倦的眨眨眼，伴随着蝴蝶的消失心中泛起痛苦感，“接下来该怎么办？”

“去把机器停下来吧。”莉亚轻声说，此时此刻她也累的意识模糊，茫然的看着风吹入的地方。

城市里随着这次崩坏能的质变已经有很多人变成死士，好像回到长空市崩坏的那天，心被揪着发疼，她绝不想再看见那种炼狱般的场景。为什么非要死那么多人？快点停下来吧，她已经不想再看见那么多人死在眼前了。

“好。”沈羽涅费劲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带着消耗巨大无法给予恢复的黑渊白花朝深处的房间走去，“我不想见到有那么多的人死。”

城市里他熟悉的人只有那么几位，拥有自己血的缇米朵或许不会变成死士，其余的三位全都是女武神也没担心的必要。可当真正知道会有很多人死时，心中的感觉又截然不同。

挫败感和无力感，脑海中不由自主衍生起最令人绝望的画面，挤压的灰尘被风吹上天空遮云蔽日，那并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灰尘，是所有死去的人最终变作的灰尘。

沈羽涅推开房门，保存完好的房间和外面残破的废墟形成反差，所谓的发射器正在高速运转将静谧宝石的崩坏能向外传送。这台仪器在旋转最后一圈后彻底停止，骑士枪毫不留情的破坏它的躯壳，里面的棱形凹槽自动将罪魁祸首弹出。

墨蓝色的静谧宝石跌落在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幽幽的光芒下充满杂质的晶体内在，看着比澄澈廉价的玻璃珠都不如。可就是这样看似是工业废渣残留物的东西却将黑渊白花的恢复权能压制到没有。

和静谧宝石相距近的地方，黑渊白花的恢复就彻底失效，想要恢复身体只能从这颗宝石从得到。

崩坏能没有再加重，沈羽涅坐在仪器上仍然处于茫然中，狮城所有人的身体都感染崩坏病毒，有的人抗性低所以现在就变成死士，那些抗性高的体内残留病毒，迟早也会死亡。

这里已经是座死城，崩坏能弥漫下所有的生物全都会死，随后催生崩坏兽。唯有将所有房屋推到，让废墟掩埋土地才能变得安全。

“学姐，已经停止运转了。”少年下意识的按动耳机想要联系，却发现血早已经将其渗透完全短路，他没办法联系却能够听见声音。

沈羽涅忍不住的叹出一口气，身子依靠在仪器上，瞳仁失神，“莉亚姐，我们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可能我们该离开了吧。”莉亚的声音很低带着颤音，“逆熵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这并不是在对抗崩坏，双方因为一颗所谓的律者核心打的死去活来，最终在献祭整座城市的生命为代价下堪堪结束。怎么想都很好笑啊，这场战争中最可怕的不是崩坏而是人心。

所以他们也无能为力，这座城市的人已经彻底没有拯救的办法。

“已经结束了吗？”男人淡淡的声音从耳机中响起，那是奥托的声音。沈羽涅下意识的想要回答他，才回想起耳机已经受损，他的声音没办法录入进去。

“天命的救援舰会在半个小时后抵达，恭喜你完成最终的任务。到那时候带着静谧宝石来吧，我们是该好好见上一面了。

可能你正在想，这座城市的人该怎么办？很遗憾的是，答案只有放弃，崩坏能血清暂未研发出来，即使研发也不可能用到所有人身上，这座城市稍后会列入天灾城市中。你已经尽力了，所以不要有任何难过的想法。”

自此声音彻底消失，不知为何奥托用着冷淡的声音说出那样的话，也令沈羽涅感到厌恶。可他说的没错，他们无能为力。

少年安静下来，疲倦的哪都不想去，他也不用走因为救援舰很快就要来了。

沈羽涅低头看着手中黯淡的黑渊白花，崩坏能释放，脊背处传来炽热的感觉，已经没有存量的圣痕开始压榨他的生命里，在挤出少量的崩坏能后神枪做出反应。

他在尝试驱动第零额定功率，再次拥有能量让黑渊白花重新明亮，可当它知道主人的目的后枪身再次黯淡，不允许使用，它不想自己的主人去用那要付出代价的能力。

对这样的反应少年怔怔几秒，恍惚的说道：“莉亚姐，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契合度是百分之百，不是不能使用，是它不想我们用。”

莉亚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她又有些失落，抿抿唇无奈的问：“如果是要付出生命，寿命的代价怎么办？”

“不知道……你愿意吗？”

“我做不出答案。”

……

即使静谧宝石已经停止运转，城市中的崩坏能也只是不会高升，并不会下降。抗性足够高的人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毒开始发作，所有人都陷入昏迷中在这场永远不会到头的噩梦，最终转变成为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