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的百姓横尸遍地，一百具尸体已经很有视觉冲击感了，堆在一起就像一个小山丘那么高。

血水在尸体里流出来，将衙门外不大的场地完全浸染，看样子需要很长时间的风吹雨打才能洗去这些屠杀的痕迹。

人杀完了，可没拉出去埋了这么简单，被杀死的百姓被黑衣战士抬到一个准备好的木台上，看样子是准备焚尸了，一些死者的亲属在木台下痛哭流涕，痛骂黑衣军是魔鬼，凡是听到这样骂声的，无不被黑衣战士给当场杀死，然后扔到木台上，加入火葬大军。

这是一场暴力的屠杀，象征着黑衣军从温和亲民派转向暴力压民行列，只是他们的目的是以暴制暴求得一方平安。

萧明来过一次，救下了一个因为怒骂黑衣军的百姓，这个百姓并不知好，反而指着萧明的鼻子骂他是狗，假慈悲之类的，萧明并未和他计较，吩咐随身亲兵将他送回家，结果萧明的人一走，这个幸运的家伙被莫明其妙死在家里，身首异处不说，连舌头和脑袋都分家了，以示这是舌头惹的祸。

预定焚尸时刻到了，木台旁哭声一片，死者的亲属在旁边哭着喊着死去的亲人的性命，其声凄凄然，如果哭声能杀人的话，旁边的黑衣战士不知道被诅咒死了多少遍了。

张彬坐在旁边，目光阴冷的看着那个焚尸台，面无表情，萧明也坐在旁边，却是怜悯的看着下面的百姓，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

张彬眼角余光瞟了瞟萧明，心里叹气，却不说出来，时间和战争没让这个聪明过人的军师变得残忍，甚至连一点冷心肠都没有，和当初一样，看不得平民百姓失去生命。

木江维抬头看了看天色，下令点火，火把扔进柴台里，淋了油的柴腾的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发出烤肉的香味，接着是烧焦的臭味，张彬微微皱起鼻子，萧明依旧是一副怜悯的神情，却也皱着鼻子，显然这股味道不好闻。

人死之后，入土为安，一直是中唐人的固向思维，不管是罪大恶极还是恶贯满盈，只要死了，生前的一切罪恶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消失，生前所有的仇人都会原谅你，这是中唐普通百姓的想法，而现在，黑衣军恰恰打破这个传统的思维，杀人之后，竟然焚尸。

底线，再一次触动了他们的底线。

有几个哭得晕厥的百姓开始暴起，反抗黑衣军的暴行，可惜他们并没有得逞，被黑衣战士杀死后，尸体抛入柴台上，加入了被焚的行列，这一手稍微镇住了旁边的百姓，尽管他们一个个怒火填墉，却没有再敢出来反对的，甚至有的人脸上连愤怒都没有了，只有畏惧和哆嗦。

张彬凝视萧明，满意的笑了，可萧明却笑不出来，张彬的成功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建立在平民百姓的死亡之上，从现在开始，范乡就是一个时刻沉浸在死亡阴影里的监狱和牢笼，那种军民鱼水情在这个小城再也找不到，也许开了这个先例，以后黑衣军就是在杀戮中成长了。

萧明有些头疼，这不是他想要走的路线，可是他也无可奈何，黑衣军的控制权不在他的手上，他拥有的只是鹰营的指挥权罢了，对于一个数万人的集团来说，一千来人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不知不觉，张彬已经成为了这个集团的神，他的话就是神喻，萧明很希望看到这种场景，但是不希望看到黑衣战士去屠杀平民百姓，这是他的大忌。

尸臭渐渐蔓延，那是非常恶心的味道，令人不自觉的想作呕，萧明起身，蹲在旁边开始呕吐起来，旁边的百姓更是不像样，早吐得一塌糊涂了，一边眼泪一边狂吐，整个焚尸场都弥漫着比臭味还要令人难以忍受的怪味。

“将军，我先走了。”

萧明实在忍受不了这股令人作呕，甚至比作呕更难受的，直刺灵魂的气味，吐无可吐了便向张彬告辞，张彬抬头望了望他，道：“军师脸色不太好，回去好好休息。”

萧明像木偶一样点点头，离开了焚尸场，但心里还是不自觉的回想起那种味道，恶心想吐。

就在萧明离开后，张彬也站起来，脸色也不太好，毕竟他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啥嗜血魔鬼，闻到这种是人都难以忍受的味道，不跑都难，刚才在萧明面前不太好表达出懦弱，现在好了，萧明一走，他终于也能站远点透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