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山成从无数的人堆中钻了出来,钻到我的面前,扭头看去,只听见珍来国人在对面的嘲笑:“飞利国人都是饿死鬼啊!”“对面的饿死鬼听好了,只要你们满足我们今天早上提的条件,我们就让你们捡那些粮食!”……奔回来的士兵们都面无人色。
“都是我!都是我!”路山成看了一眼满脸布条看不见任何表情的脸,突然抱头痛哭起来,“我竟然让三个兄弟无辜地死在山谷里!为什么?为什么?”一把拉住我,强壮的脸上全是泪水,苍白的脸吓得人连口水都吞不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不听你的,我不能当你们的头领,我不配!我不配!”颤抖的手握住我手使劲地握着:“别尚兄弟,你必须得来当这个头领,只有你来,我们才能好好地活着!求你啦!”说着就单膝跪倒在我的面前,“求你无论如何也得答应啊!”
我的妈呀,刚从死亡阴影里钻出来的人都站在阵线外边,我身边已经挤满了人,我想说点心里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左右为难的我只能使劲地拉路山成起来,旁边的士兵看着这样的情形,一脸的冷漠和厌恶,突然有个人冲上来一把提溜起路山成,“小子,你他妈的死了兄弟,我们就没有吗?瞧你这个德行,珍来国这些狗屎会笑死的!”啪啪两巴掌扇在脸上,一双血红愤怒的眼睛看着我,“小子,你怎么不开口说话啊!难道你的大哥伤心成这样,你都不能劝劝他?”
“大哥!你别这样!”说得我身子一抖,对啊,我必须得阻止他,否则,我的特殊就会像站在雄狮中的绵羊,赶紧冲上去搀扶住路山成,“大哥!千万不要这样,我们有你才能好好地活着,你才是我们的顶梁柱啊!”
“什么?”啪,我搀扶着的路山成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你当我是什么东西?当我是个好面子的狗,吃了屎,却还在雄狮面前充清高!你这样说,不但侮辱了我对你的信任,还侮辱了死去的兄弟们换来的教训!”打得我一愣一愣地,然后双手抓住我的肩旁,“别尚,我们这十个人从今以后就听你一个人的了!要是你想让我们死,你就不用再说什么了!”那种坚决,那种雄心,那种信念,轰击得我一阵心潮澎湃。
我看着周围的人那苍白的讥讽,听着不远处的人骂对面的珍来国人,我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一把抱住路山成,在他耳边低低地,狠狠地说:“你想让我死,你就再大声说!”感到怀中的路山成一个颤抖,我知道他想起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然后非常轻柔地说:“大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放开身边的路山成,挤开身边的人,站到高处看看山谷的情形,听听那些将领的反应。
“大哥,大家都不动了,这才是搬粮食的好时间!”看看已经快红尽的太阳,“走,我们去取粮食!”
“就我们两个人?”路山成抹掉脸上的泪水,惊讶地问。
“当然不可能啊!这需要我们所有的人配合!”我摸摸自己被捆着的脸。
“我们的兄弟在那边,不在前面啊!”路山成提醒地说。
“你去把我们的兄弟叫过来吧!”我放开路山成,挤开人群,站到最外边,路山成离开,可还有人紧紧地跟着我走了出来,十分好奇地注视着,有一个人讥讽地笑着:“小子,你最多不过是个队长,你们还有多少人?就凭你们几个人真敢去送死!”
“是吗?”我带着笑意地回望他一眼,“如果我死了,希望这位大哥在我的尸体上狠狠地踩上一脚!”
“去!真是疯子!”离开我几步留意着我和周围的变化。
“惊风,我跟大哥下去搬带粮食上来,需要一面盾牌,你们谁有?”路山成带着八个人来到我身边,我开口问。
“给!”一位还不知道名字的兄弟扔给我一面盾牌。
拿在手中,试试挺顺手,“麻烦你们几个人,先跟着我一起下去,千万不要进入对方弓箭的射程内!”迈步就往下走,“对了,你一定要跟我们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拍拍有些出神的路山成,“大哥,等会儿你只管翻找粮食,所有的弓箭都有我来处理,等你扛着粮食的时候,一定要举在头上,绝对不能放下来!”然后又对其他说,“等会儿,如果有人来追我们,希望各位能帮大哥一把,掩护着他爬上来!”
“走!大哥!我们走!”我迈开步子准备着手中的盾牌,提着还算完好的刀,慢慢地向山谷下走去。
“别尚,我们这样走下去?”
“当然啊!大哥,我们难道有什么好急的!对面的人不急,我们也不用急啊!”看着空中有无弓箭射来,一点一点往下走。
“嘿!你们两个人给我滚回来,难道你们两个真他妈的想送死是吗?”顿一顿,“对,你们那几个人快把那个家伙拉回来!”某个军官的命令在我们听来却跟耳旁风一样,不入耳啊。
进入弓箭射程后,我的眼睛细心地注视着对方的弓箭手的动静,到了正在燃烧的杂物堆里,“大哥,找吧!等会儿我支持不住的时候,叫你跑,你什么都别管,使劲往回跑就是了!”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正在翻找粮食的路山成,盾牌和刀都准备着抵挡对方射过来的箭矢。
“两个饿死鬼!你们去死吧!”我们正对着的三个弓箭手一起向我射来三箭,我的眼睛瞟一下路山成、自己、箭矢的方向,迅速判定出三物一面的位置,等着那些落下来的箭矢——当然是落下来的,如果是射来的,我这样的人看到了箭矢也只能是死路一条,两边战线到这个山谷的坡至少有三四百米吧,到这里的时候,弓箭应该是落下来的。“嘭!”盾牌挡住了一根射得恰好的箭矢,其它两根箭矢落在了周围的地上。
“妈的!这两个混蛋竟然连跑都不跑!兄弟们一起给我射!”对面的珍来国人生气了,十几个人一起向我射来。
“大哥!蹲在我身后!不要乱动!”想不到对方这么仇视我们,这十多根下来,我眼睛利害得能在已经昏暗的时刻分清它们的来向,可是抵挡每一根箭矢都是需要时间的,十多根一起下来,我肯定死定了,所以我才用被动防御,蹲下来,挡住蹲在我后面的路山成,解开身上的盔甲挂在盾牌上,尽可能地护住我的身躯,手中的刀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用。
嘭嘭!两只箭矢落在头前方的盾牌上,啪啪啪,三只箭矢刚好射在盾牌下面的盔甲上,有两根穿过盔甲,一根只差十多厘米就插在我的腿上了,一根插在了地上,两根箭矢后面的尾羽帮了我的忙,它们没能穿过打穿的洞,十几根箭矢都落了地,放下盾牌,注意着那些对方,“大哥!快找!”
我留意着路山成的位置,时不时调整我这道防御阵线,看着对方战线上的珍来国人,只要他们有射弓箭的迹象,马上提起盾牌进行被动抵挡。
“妈的!这两个饿死鬼真是太难缠了!兄弟们,我们来连射!”对方的毫不顾忌我听着,十几个人分成三组,一组接着一组地射过来,我一边被动防御,一边发挥手中刀的作用,一旦有穿过盔甲的箭矢,刀就在身前一划,能挡住一点算一点,挡不住我那就是我倒霉。
连续五六次的连射后,对方的军官不愿意了骂起来:“混蛋,就两个人,你们用了多少箭啦?万一人等会儿人家来了,你有用什么射?混蛋,不准浪费箭矢!”眼看着我的这身盔甲快要崩溃了,他们却停止了攻击,刚好。
路山成终于找到了一袋粮食,举在头顶上,他大步地往回走,我就一边退,一边断后,对方没有冲下来,只是看着我跟路山成离开他们箭矢的射程,进入了掩护的兄弟中,由他们掩护着慢慢地往后退,回到阵线上。
“喔喔喔!”阵线里的士兵们纷纷欢呼起来。这下换成飞利国人嘲笑珍来国人了。
有人看到我们这个成功的例子,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搬来一大块木板,举在头顶,学着我们的样子,一部分接应,一部分防御,一部分找粮食,这种零星的偷取到最后,对方只能不管不顾,看着大家从那些杂物里火堆里抢救出粮食来。甚至还有人举着木板跑到对面的山坡上去找粮食,对方没有射箭,而是冲下一大群人来,这些家伙抬着木板和粮食跑不快,眼看就要追上了,留在后面的接应又还远,慌忙丢下手中的东西,全力地跑回来,对方也只是追到山谷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双方打道回府——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正吃着刚煮熟的夜饭,看着对面的情况。
“大哥!今天晚上,我们最好离开这条阵线!”见四周没人注意我们,都去抢夜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