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旅程对他而言是意义非凡的,因为他只剩下了屈指可数的寿命,她的每分每秒,都得比别人更加珍惜,他走过的一尺一里,对他而言都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大步。
“崆流!你还在发什么呆啊?我们要走了啦!”
突然走过来的沙罗,一把抓住了崆流的手,朝着浮士德号的方向走去。
原本,其实像浮士德号这样大的船只是不可能航行于运河之上的,但是因为有利贝亚森在的缘故,浮士德号可以在吃水很浅的情况下,用高速在运河中前进着,只不过,面对着许多目瞪
口呆的村民,其亚则是赶忙将其解释为“运用新魔导技术的船”。
在几乎是被硬拉着的情况之下,崆流跑上了甲板。
“不是说好中午准时开船的吗?你又晃到哪儿去了?”才刚上船,崆流就立即得面对蒂妲无情地斥责,“除了规定以外的时间,我并会限制任何人的行动,但请你记得规定的时间,否则
的话,在必要的时候,你甚至有可能被一个人丢下来。”
“是,我知道了。”面对蒂妲几近得理不饶人的说法,自知理亏的崆流,也只有点头认错着。
但尽管如此,崆流的脸上却不禁露出了笑容来。
也许是错觉,也许是真实,崆流感觉到蒂妲对自己的斥责,仿佛是在掩饰另外一种心情……担忧。
不久之后,浮士德号开始向前航行了,沿途之上,村民们夹道欢送着,这种感觉,不禁令许多人有些惆怅。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村子的时间过的好像比渊明与铁尔都慢。”其亚喃喃说着,但却道出了许多人心里的感觉来。
众人以往居住的是渊明的首都,商业贸易发达,魔导技术也进步,而铁尔则是更胜一筹,至于比齐尼思更是个繁忙的不夜城,历经了这些国度的众人,如今却来到了那个平凡且朴素的村
子,自然会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尽管众人大多数年纪尚轻,喜欢刺激与冒险总是多过平静,但在心底深处,却又不得不承认,比起像是比齐尼思那种人来人往的大商业都市,在十数年后众人依旧会怀念的,还是这个平
静的小村子。
“唔……崆流,进步与繁荣真的好吗?”突然之间,靠着船桅的橘如此地问着,“感觉起来,这个有些原始的村庄,比起铁尔或是比齐尼思,还要更让人温暖啊。”
“我也不知道答案,保守与革命,其实都是必须存在的,只不过……没有人能完全的确定谁对谁错……”
崆流说着却不禁叹了口气,这并非是逃避问题,只不过这个答案,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
“对了,雾生小姐,苦修教士的典籍中,是不是有些关于限制人类文明发展的教义?”
其亚突如其来的发言,让人一同将视线转向一旁的雾生。
“古老教条中的确有,限制人类一切对于魔法与科技的研究,甚至连器具都没必要改良。但……这也就是为何后来苦修教士中,有人引发出了教派改革的原因……”
雾生的言下之意,似乎是表示她对这教条有些无法茍同,然而,她真正的想法却谁也没敢多问。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繁荣与进步,我们就没机会一起旅行了,对吧?”
蹲在船桅旁双手撑着下巴的沙罗,抬起头来对崆流甜甜的一笑。
然而,崆流回应的笑容却有些僵硬,因为倘若真这么追根究底地去想,那自己的生命也是因为如此才……
一想到此,崆流连忙拍了自己一巴掌,试图把已经偏离的想法给拉回,但这举动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你怎么了?干嘛没事又打自己?”其亚说着不禁笑了起来。
“呃……有蚊子啦……”
语罢,担心他人继续追问的崆流,假装打了个大哈欠,“啊……一吃饱又想睡了,我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一个人走入了船舱里头。
由运河出发通往槐斯的首都,普通船只约需三天左右的航程。
然而,浮士德号在利贝亚森的力量驱动之下,最快可以当日到达,但是为了不使槐斯人民受到惊动,因此控制在两日左右。
为此,利贝亚森还连连叫苦,因为对于可以顷刻间航行数里的祂而言,要他将速度自我克制,实在是件有些不人道的指示。
午夜时分,才刚刚睡醒没多久的嘉儿,在睡眼惺忪之际,迷迷糊糊地跑到了甲板上头。
“早安啊,利贝亚森爷爷。”
嘉儿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对着船首像如此说着。
“我已经告诉过你二十三次了,不要叫我爷爷!”
利贝亚森有些生气地说着,而整艘浮士德号也因为祂的怒气而稍微晃动了起来。
“……那要叫您什么呢?”
“直接叫我名字吧!不用那些累赘的称呼了!”
“那怎么行?您是我的老前辈啊!”嘉儿固执地说着,并且用力地点着头,“那……要不然我换个称呼好了……利贝亚森叔叔……利贝亚森哥哥……利贝……”
“够了!别再跟我扯这些了!”突然之间,利贝亚森的怒吼打断了嘉儿的话,“当初我离开‘圣域’就是讨厌跟你们扯上关系,想不到现在崆流那小子又给我捡一只回来。”(注:圣域
=地狱)
听到利贝亚森这么说着,一时之间,嘉儿的神情变得异常悲伤,嘴巴微微张开,上巴稍稍上扬还不断吸着气,眼珠里头打转的泪水,表现出即将哭出来的准备动作。
“人家……人家只是……唔……”
“算了,当我怕了你,只要你别哭,就随便你叫我什么都行了!”
终于,赶在最后一刻,利贝亚森放弃了原有的立场。
也许是由于已经受过一次教训了吧,记得当初在海上的时候,有一天嘉儿也因为被利贝亚森直接了当的言语给弄哭,搞得整艘船失去控制,差点要翻入海涡里头,一想到那次事件,利贝
亚森就觉得自己连眼珠子都还在震动。
“不过,你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干嘛?该不会只是怎我闲扯这些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