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阁外的桃花本来盛开怒放,香幽阵阵,红的似火,白的如雪,充满了春的诱惑,而且蜜蜂缠绕,燕雀穿梳,但这一刻,忽然之间尽数枯萎。
枯萎的桃花仿佛迟暮的老人,红花凋零,白雪蒙尘,又仿佛述说着昔日的绽放和美艳。
美艳已不再,温柔更飘零。
正如飘香阁内的秋雯。
她本来已经美的惊人,弯弯的眉,会说话的眼睛,玲珑而丰满的唇,更有一头惊艳的紫色长发,这惊艳本已深入到男人的心里,但在这一刻,紫色竟悄悄退去,银色上来,白色替代,眨眼的功夫,那一头惊艳的紫色长发竟变成了满头银丝。
银丝风舞,但那风却是凄凉而萧索的风,那舞,也是风烛残舞。
玉一样光滑的容颜却已成百年苍桑,鸡皮黑斑,仿如形容枯槁的老树。
温柔的眸子里只有空洞和空虚,空虚的望着窗外的遥远,仿佛那遥远处正有她百年不舍的回忆。
她的声音也已不再甜美温暖,嗡声嗡气的仿佛牙齿已经透风。
但声音里的落寞和萧索正如窗外枯萎的桃花。
“我炼化了八十个男人的身体,只要九九归一,我便可以走出飘香阁。
你是最后一个,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是我最后的机会。
但这希望终于不曾实现,这机会终于被你抹杀,我的温柔没有炼化你,竟炼化了我自己。
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运的捉弄?”
她的声音里纵然落寞,仍有遗憾,纵有萧索,仍有不甘。
她希望走出飘香阁,但飘香阁仍要埋葬她。
杜辉听着她的话,感受着她的落寞萧索遗憾和不甘,看着她的枯槁和没落,正如听着她的希望变成绝望,绝望变成心死。
他想起了齐骚人,想起了何微茫,仿佛看见了他们的苦苦挣扎,从起点到终点的艰难。
人生可以有痛苦,但绝望的痛苦又有几人能真切的体会?
她的温柔虽然要命,但她的绝望岂非更要命?
杜辉道:“我的身体真的可以使你涅槃重生,走出飘香阁?”
秋雯点了点头,凄凉的道:“但谁又愿意心甘情愿的奉献自己的身体甚至灵魂被人炼化?”
杜辉没有直接回答她这句话,反倒问:“难道飘香阁不好吗?
难道这里的灼灼桃花还不够吸引你吗?
你要到哪里去?”
秋雯却凄然的笑了:“这里确实够好,有花有鸟更有虫鸣,鸟语花香虫鸣阁楼。
但你又怎知这一切不过是虚幻,不过是镜花水月?
如果一个人的一生只用来守护虚幻和梦境,只用来陪伴镜花水月,你可知道她的痛苦和悲哀?
痛苦的彻夜难眠,悲哀的几欲发疯。
我的希望已经落空,我的身体终将消失无踪。”
她的话已经够悲惨,她的身体更是悲惨的无以复加。
青色的光晕在一点一点融化她的身体,从中间开始,上下融化消失,纵然没有血流出,但杜辉的眼里仿佛淌满了血,纵然没有听到她巨烈的疼痛,但杜辉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疼。
他本来就是一个善良心软之人,更何况听了这么凄惨的话语,见了这样无法忍受的炼化?
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又更何况原本心存善良的杜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