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苦苦守侯了三十年,岂非正是守候一个悟道的客人。
客人已来,但他心间竟无一丝一毫的怨恨,没有怨恨又如何引来哀怨?
沈大侠抛砖引玉的苦心哀如雨又如何不知?”
听着哀如雨的解释,杜辉既有恍然又感诧异。
这又是什么逻辑?
为什么没有怨恨便没有哀怨?
被人打了一顿反倒是人家的良苦用心?
恶痛犹在,但已不如先前,试着站起,竟已亳无防碍。
李彤和欧阳青云也是如此。
三人脸上尽显芒然,茫然的望着一脸轻松的沈默。
沈默已在舟上,负手驻立,欣慰的道:“沈某幸不辱命,这一番交接之后也该回家了。
葱河道已完成了使命,沈某三十年的光阴总算没有白费。”
孤舟渐远,长身玉立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于苍茫之中,但他的声音却令人大感好奇。
一声苦笑,侧目哀如雨,杜辉道:“哀公子虽然已经解释,但杜辉仍是茫然。”
哀如雨却又叹了口气:“沈大侠也是个苦命人。
三十年前只因未能堪破崖主的试探,苦侯葱河道,历经三十年的磨难,虽已有感悟,但却苦与无人诉说。
今日与你三人相逢,又听你对道的感悟,终于明白得失方寸,有无之间。
但你虽然明白了道,但却忘了道情。”
“道情?”
杜辉一怔,随又问道:“道不是清静自然,无依无靠么?
为什么还要和情扯上关系?”
哀如雨又笑了:“你错了。
世上万物,若是尽皆无情冷血,道又如何清静自然?
只有无,有何在?
你自葱河道走来,一路磨难,若非你的真情实意,又岂能过关斩将,安然走到这里?
情圆满,道圆满。”
虽然如斯说,哀如雨不由怅然,自己呢?什么时候情圆满道圆满?
只有哀怨的哀如雨,难道永远只能沦落天涯?
李彤似有所悟,但又觉得似乎很难。
欧阳青云不服气的道:“照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只有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都尝尽,才算情圆满?”
哀如雨犹豫着点了点头,犹豫着道:“应该是这样吧,但哀某只有一份哀,却是注定不能圆满了。”
杜辉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为什么沈默说没有怨恨又岂能引出哀怨这句话的意思,也终于明白葱河道里为什么充满了寂寞痛苦忧怨和沦和亏。
因为没有情圆满就没有道圆满,这一路的磨难,岂非正是情的磨难?
不由苦笑,杜辉道:“走过葱河道的情,不知道桑干原的情又会是什么样子。”
哀如雨只是一笑:“桑干原上,更苦更难。”
李彤心下不由一动:“为什么?”
杜辉和欧阳青云不约而同的望向哀如雨。
“因为人心。
因为自私,因为阴谋。
更因为都是真的人真的自私真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