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远遁,落黄还在,这一方秋,又如何离开?
哀如雨,悲问秋,圆光三人三十年前便止步于此,三十年后的今天呢?
圆光低诵了一声佛号:“阿咪托佛,杜施主年少有为,金日魔头已遭了重创。
但此间离障,我们又如何摆脱?”
哀如雨空望满眼的萧萧落木,他只把今日视作了报仇雪恨,却从未考虑如何走出这桥陵第二章。
悲问秋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心中所想,目中所念,便只有一个,那便是为秋雯雪恨。
这二人,一个只为兄弟,一个只为爱人,又几时念及离开?
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经历了九死一生的魔难,但杜辉的神色依旧很冷静。
是啊,说到底,离开这方世界,才是进入这片世界的最终目的。
正如入世是为了出世,诞生是为了终别。
想到这里,杜辉心中不勉有一丝凄凉,又忽然想: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
但人的一生岂非常常如此?总想快一点做完某一件事,但当这一件事做完,却又急着投入到了另一件事。
离开这一方秋,然后呢?
那么,为什么还要急着出去?
念随心至,杜辉道:“大师已入无相,无相的意思岂非是告诉你不要着相?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出去?”
圆光一怔,随又恍然,尔后释然一笑:“杜施主教训的是。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贫僧倒的确是着相了。”
言随心动,当下转目落黄,仿佛是身化无相,无相入秋。
哀如雨兀自不解,盯着杜辉:“话虽如此说,难道是要我们永远的停留在这里?”
杜辉笑着摇了摇头:“圆光师傅着相甚久,为人处世总以相入手,但他此刻破相入无相,以无相入秋,岂非正是为了出秋?”
这一番话,杜辉说的十分自然,似乎他心里这样想,他便这样说出来,绝不是空谈什么大道理,正如在沦之光里,他心中想着温暖,便生出温暖一样。
这一番感悟,正是在与金日的较量中有感而发。
哀如雨听到这里,心下不勉一突,哀怨的眉目竟不自禁的舒展开。
圆光的确着相由来已久,正如自己的哀怨一般,但圆光可以破相入无,自己又为何不能舍哀求乐?
他如此一想,不由觉得,兄弟当年舍生
忘死的保全自己一条性命,难道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哀怨一生?
换成自己,自己一定是希望好兄弟活下来,替他们完成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更希望他们快乐高兴。
自己呢?
这三十年来,自己只有哀怨,空有这一腔哀怨,却什么也做不了。
哀如雨想到这里,竟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而且嘴角泛起一抹开心的微笑。
微笑入秋,哀如雨竟在这顷刻间舍了他三十年来积压许久的哀怨,以笑入秋。
杜辉又望向悲问秋:“悲伤是一个人很沉重的包袝,但这包袝却把你绑得又牢又紧。
这又牢又紧的包袝,你几时才会松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