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人约摸十七八的年纪,面容无甚出奇之处,唯独一双眸子似如山间溪水般清澈;一身粗布青衣,马鞍旁插一柄长剑和一柄弯刀,寻常武士打扮;脚上的靴子上竟还有一个破洞,一身风尘,应是赶了很长的路。
“不迟不迟,正好赶得上拜堂。”庄断水眉开眼笑,搭着他的肩向厅内走去。
进得厅来,那青年搓搓手不好意思地道:“来得匆忙,未曾来得及备下贺礼!倒是最近得了柄刀还不错,便送予你们夫妇为贺礼吧。只是此时带进吉地不祥,回头拿给嫂子。”
老管家的不忿之心才稍稍平复;还晓得不好意思,也算知礼了。
庄断水一本正经道:“你我兄弟,何需这些虚礼?不过有心的话,日后补上一份重些的便好。”
那青年嬉笑道:“那是必须的。不过日后待我娶亲时,你当然要送一份更大的礼。”
庄断水却正色道:“你看我这庄子如何?过些时日我将退出江湖,我便将庄子赠你如何?”他说的郑重,不似玩笑。
老管家不由愣了。
那青年却道:“此事日后再说,此时你与嫂夫拜堂的是才是要紧张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庄断水却又皱眉道:”阿弟你脸色苍白,莫不是身体有伤?”
那青年淡淡道:“些许小伤,不妨事,过会儿小弟当与阿兄共饮三百杯,以敬座中贵客。”
庄断水面色凝重,还欲再询问,那青年却又道:“阿兄不可因我怠慢贵客。请为我引见各位前辈高人。”
庄断水只得作罢,可惜他不擅交的,座中客人倒是识得他,他识得的却没有几个。
正踌躇间,却听那青年抱拳道:“小子蓝澄,冒昧见过各位前辈。迟来之罪,还望见谅,过会新人礼成后小子当自罚三杯。咦 ,这位前辈,丰仪伟貌,长须飘飘,想必就是人称美髯公的柳风先柳前辈了,果然好风仪啊;这位前辈浓眉鹰目,目光炯炯,想必人称天山神鹰的王前辈了,家师常提及前辈铁爪破石功指力之强为世间第一,失敬失敬;啊,这位前辈温文尔雅,气度雍容,想必就是令人称羡的金笔书生箫玉树箫前辈了,久仰久仰!……”
这青年将众人一一指认,提及某人得意之事,口中不吝美词,片刻之内便识尽众人,竟无一人认错,很快博得了众人好感。那站在一旁的新郎官倒是有些被抢了风头,不过庄断水却也不以为意,自去堂前与新娘共行大礼。
那些江湖人又听这青年说自已是沧云门弟子,心中愈发看重。这沧云门本是云国名门,门主沧云长鲸神功绝顶,门下徒众三千,皆称睦者,座下原有七大亲传弟子,个个允文允武,蜚声诸国。
沧云门虽强,却不轻易干涉江湖事,而是以消弭天下纷争为已任。十年前,南方诸国能够协力抗风,便是沧云门诸多弟子奔走斡旋的结果。
这名叫蓝澄的弟子名不见经传,有人私下惴测,不知这相貌平平的青年是仅位立门墙还是沧云长鲸新收的弟子。
新人礼毕,庄断水拉着新娘前来敬酒。这新娘的年约二十上下,虽身姿窈窕,面容姣好,但体格高大,眉宇颇有英气,与南方女子的娇小玲珑相比有另一番韵味,倒是令人称奇。
庄断水拉过蓝澄到新娘面前,让他给嫂子见礼。
新娘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甚为紧张道:“阿弟面色有异,难道身体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