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手中的《农令》不全,完全可以说是从先辈手里继承过来的。
与现行《农令》不同也可以解释为是先辈增补。
难道他们还能去下面跟祖先求证不成?
商榷一边刻字,一边还在心里暗叹,“果然是农民的儿子,走到哪都逃不了种地的命运。”
古文简练难懂,往往一个字都有十几种含意。
商榷刻下“冬烬增田,粪土增粟”这八个字就算是把土肥的配方道尽。
看着自己刻下的八字真言,商榷心说:“自己的水平还是不够啊,这一眼就能让人明白写的是什么,看来自己得好好学学古文,最好是写的东西千百人来看,能解释出千百种意思才行。”
这才是古文的最高境界。
用特珠的手法把竹简作旧,商榷把准备好简片与《农令》的残篇串在一起。
又拿过绑着《医》字布条的简轴。
这个要增补的内容就有些多了。
《医》是商榷偶然从系统商场里发现的,里面详细说明了医的起源、科类,草药的鉴别方法和几组常用的组方。
这部《医》书本身就是残篇,商榷找了许久也没从能从系统中找到全本,怀疑这可能是某位医者的遗作。
上面就有他昨日在药铺使用药材的药性介绍,用来应付黄大夫再合适不过了。
商榷要刻的就是关于外伤方面的内容,尤其是盐水和酒精在外伤消毒方面起到的作用。
华国的中医外科源起于西周初年,治疗范围包括人体肿包、溃疡等病症。
据《周礼·天官冢宰》所载,周朝初年的的中医外伤科称为“疡医”。诊断的范围包括肿疡、溃疡、金疡和折疡等病症,也就是身体的肿包、溃疡,刀枪损伤和跌打损伤等。
治疗外伤的手段是药、劀、杀之齐,也就是敷药、清除伤口、去除部分损坏的残肢等。
治理溃疡的手段是以五毒攻之。以五气养之,以五药疗之,以五味节之。
凡药以酸养骨,以辛养筋,以咸养脉,以苦养气,以甘养肉,以滑养窃。
而中医外伤科形成的基本条件就是盐水。
盐水就是在一杯水中,加入了食盐,就称作盐水。
史前社会盐水可以作为重要的消毒药品防止外伤感染,是人类治疗外伤的关键性的药品。
华国掌握盐水的历史至少有两万年。
商榷在这个世界并未发现盐水的使用,或许有但没未普及,也可能是世家私藏。
所以商榷在药铺展现的外伤处理手段,才让黄大夫惊奇不已。
酒精则受限于器皿和工艺。
而且高纯度酒精易燃,其蒸气能与空气形成爆炸性混合物。
其实华国古时就有用酒清洗外伤、消炎祛肿的方法,如火酒。
用火把酒点燃,在皮肤上反复搓揉,可治扭伤红肿。
因为内容有点多,商榷足足刻一个时辰才把有关盐水和精酒的内容刻完。
揉了揉涩痛的手腕,商榷再次对使纸张普及的蔡先生报以最高的敬意。
把整理好的《医》简放在显眼的位置上,方便过几日取用。
商榷又把目光看向了放在书架最上方的《国礼》。
这部《国礼》同样是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
也是商榷找到的唯一的完整典籍。
简卷共一千一百卷,每卷字五百余。
刻字极小,跟府学收藏的版本不同。
上面不仅有《国礼》的全篇内容,还刻着一些叙言。
封面刻着的名字是公羊次君,并非《国礼》的作者。
这应是此界名为公羊次君的学者自己篆刻、使用的书册。
《国礼》全文分为上下两部。上部记录制度和政令为主,下部则是杂记诸礼和阐发礼义的文字,涉及较多的是祭祀礼。
这个世界的现行制度就是依据《国礼》而成的。
商榷曾细研过这部《国礼》,发现上面的内容很有意思,即强调王权天授,阶级不可逾越。
同时又面向最底层的百姓大力推行科举制,以慰民心。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两头堵。
给了你希望,不使你绝望。
但只荐牌一条,又让万千贫民学子止步于秀才。
对当权者毫无威胁。
所有晋升的机会都掌握在世家权贵的手中,用与不用都是他们说的算。
也幸好商榷没有入朝为官的念头,否则除了造反也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而李信如此急切的折节下交,拉拢之意昭然若揭。
纵有嫡长公子令的原因在,也不会这么快就喊破身份。
只不知这拉拢是嫡长公子令或公子祁的意思,还是李家的意思。
商榷的手在公羊次君四个字抚过,微眯了眼。
也许他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正当商榷思考如何利用手中的《国礼》的时候。
小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少爷,有客来访。”
……
有客来访?
不见称谓,来的应是陌生人。
又没有尊称,来的应该不是有身份的人。
商榷感觉最近自己家里这都快成了驿站了。
心想要不要在院门口加盖一间屋子,专门看守门户。
但又想了想自家那防君子不防小的院墙,还是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容易落人话柄的想法。
放下手中的《国礼》,负手踱出了房门。
院子里站着一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他正四下打量着院子里的情景,脸上多少带了点蔑视之色。
见商榷出来,也是随意施了一礼,“小的李安见过商生。”
“李?”商榷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印象中不曾与其接触过,应是李信的家仆,“因何来访?”
见商榷没有下来的意思,中年人只能后退几步,半仰着头说道:“小的是县府大人家的管事,大人着小人给商生送地契。”
“地契?”
商榷看向小用,“昨日未取得契籍?”
小用回答道:“回少爷,契籍已得,无错漏。”
商榷又看向李安,“不知县台大人让你送得什么契籍?”
李安从袖中取出一件简册,直接上前几步递给商榷,说道:“大人在这源溪村里有田三百,着小人送于商生耕耘。”
商榷给小用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接了过来。
对李安客气地说道:“烦请你回禀县台大人,就说商榷谨遵县台大人之令,定会好好种好这三百亩田地。”
“望商生不要辜负大人好意。”
李安闻言满意地点点头,也不想在此久留,临走前又说道:“依例佃租七成,小的会于秋后来取,请商生提前备好,不要误了大人的大事。”
不知道这是李信的意思,还是这李安的自作主张,商榷只是笑了笑,说道:“放心,商榷定不会差了县台大人的地租的。”
“告辞。”
“送客!”
商榷转身回屋,心中暗怒这李信办事不靠谱,派这么一个杂碎来恶心他。
且观其奴而知其主,若李信不能管束下人,那他们这条路也走不了多远。
若真是如此,他把西隔间内的东西交给他们后,不再搭理这些人也就是了。
大不了就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过他逍遥自在的日子。
当然,纵要摊牌也要在乡试之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