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片刻之后，方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越是闻那味道，就越让人上瘾，方毅竟然感觉到自己受伤的各处开始微微麻痒起来，看了一眼右臂的伤口，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结痂。

“好恐怖的治愈效果，这种治愈效果，简直比得上当初尤胜雪给我治手时候的速度！这还只是闻到气味，若是能够直接喝下少许那池中的液体，会不会直接就让我的伤势痊愈了？”

方毅有些不敢想象，那个水池也因此变得更加具有吸引力起来，如果没有内心的强烈不安，他恐怕已经靠近过去了。

又过了五六分钟，方毅依旧没有挪动脚步。

就在这时，洞穴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年轻人，你在怕什么呢？”

方毅心中一惊，警惕地望向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背脊不由生出一股凉意，缓声说：“你是谁？”

“我只是一只即将消失于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而已。”那个声音中充满一股苍凉味道。

“哦？”

方毅眼神一凝，直到那声音说出第二句话，他才突然发现，那声音并非是从哪个方向传来，而仿佛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在用耳机听歌一样，声音是从脑袋里面发出，而不是从外面任何一处传来。

即便方毅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但如此诡异的情形，也让他忍不住心中微微发麻，突然心中一动，神情恍惚了一瞬，回过神来之后，脸上露出怪异之色，说：“看来前辈的元神颇为强大，居然能够直接用意识与他人交流，天下之大，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寥寥无几，想必前辈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吧？”

“嗯？”那声音发出意外惊叹，旋即说：“你居然知道元神，不简单，那我倒是要考考你，什么是元神？”

方毅微一沉吟，说：“人有三神，元神，识神，欲神。元神是人的先天本姓，禀受于先天，婴儿在母体之中不识不知而又有感有觉，那种恬然虚无的境界就是元神。识神和欲神都是后天之姓，是人出生后感于外景外物任心所处而产生之姓。三神合一，才组成完整的人格，人姓。武道一途，无论是换血小先天还是洗髓大先天，为的都是由后天转先天，对于武者来说，元神境界往往就代表着武道境界，是神道，武道境界越高，元神也就越强大。当然也有武者专于识神或欲神，同样能够有所成，但那就代表是走入情道、魔道了。而当元神强大到一定境界之后，就能沟通万物，不要说以意识与人说话，就算是与天地说话都是可以的……前辈既然能够以元神与我沟通，便代表前辈至少都应该是步入换血小先天的气震境界高手了，甚至腾空境界都有可能，不知道晚辈说的对不对？”

“元神？识神？欲神？神道？情道？魔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原来还有这样的分法？不过的确是有其道理，有道理！嗯？小子，你这番话，居然让我对武道的理解更深了一层，可惜啊，我命不久矣，要不然突破腾空境界未必无望啊……”

方毅听得身形一震。

腾空境界？这个声音的主人竟然是腾空境界强者？

方毅震惊得脑袋都空白了一瞬，旋即又一陡惊：“这腾空境界强者居然说自己命不久矣，是什么人居然能够杀死腾空境界的存在？难怪，难怪血狐不敢靠近猴山，原来顾忌的就是这位前辈？”

至于他从哪里知道的元神、识神、欲神三重分法，则是他刚刚听到这声音提出问题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知识，竟是从武祖的修行体验中得来。

更让方毅震惊的是，这三重分法，并非武祖所创，而是自古就有，在武祖的认知中，就曾有与他同年代的修为高深的恐怖存在，能够将三神分化，分别成为读力个体，神识能够出窍，是为“一气化三清”，那便已是一种“炼神还虚”的境界，若能三神再组，便能“炼虚合道”，成就与释迦牟尼一样的无上圣位。

这些知识，以前从来都没有在方毅的脑海中出现过，没有任何痕迹，直到受到外界意外因素促发，才突然显现出来。

方毅开始意识到，自己从武祖那获得的传承中，并非只是简单地包含那九年的修行体验而已，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些知识。

“不值前辈高姓大名？还请现身一见。”方毅镇静地说。

在腾空境界的强者面前，方毅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不敢出任何差错，但他却没有放松任何警惕，因为那种不安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去。

“名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以前应该是叫李秋白！至于现身……呵呵，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李秋白？好熟悉的名字，腾空境界强者，李秋白……嗯？”方毅的神色突然变了，深吸口气说：“两百多年前，太极宗师圆修与三位腾空境界高手大战于苍龙山脉，让那三位高手一死两伤，其中被传死去的那位，似乎就叫李秋白，莫非就是前辈你？你说你在我面前，但我眼中却看不到任何一人，唯一所见，便是那棵怪树……难道前辈的神识附于这棵树上？”

“好聪明的小家伙！”那声音充满了惊讶与赞叹，说：“不错，我就是李秋白，当曰我的肉身的确是被圆修以一招‘天地阴阳’给打爆了，幸得我是腾空境界的木系傀儡神造师，元神已是不弱，在元神未散之前遁入地下，附于一颗紫檀树种子之中，转修祭炼之法，将那颗种子祭为念器，根扎地下，吸纳土地之中的能量来维系生命，方使得我的元神至今不散。只可惜这念器毕竟不是真正的肉身，随着时间推移，我的元神还是会不断消散，到如今，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了，幸好这时候出现了你。”

方毅说：“哦？这么说来，晚辈出现在这里，果然是前辈的引导了？想必那些长鼻猴，也是受了前辈的驱使，才一路将晚辈逼到洞穴之中。不知前辈想要晚辈做些什么？”

“小家伙，上次你来到洞穴附近，我就已经察觉到你的存在，当时我就发现你的不凡之处，以你现在的修为，居然能够无声无息地摸上猴山，已是了不得的成就，你为文楠木而来，却懂得省时度势，没有冒进洞穴，冷静而不妄为，然后又引来血狐，乃是借力打力声东击西之策，种种迹象，都说明你是个可造之材，是值得传承我衣钵的最佳人选。”

“嗯？”方毅心头一跳，暗忖：“这李秋白竟然是要传承我衣钵，不是有其他的意图？难道是我的预感错了？而且，生长在池中的那颗紫树，竟然就是紫檀？这真是天降喜讯，刚刚我居然没有认出来！腾空境界，腾空境界，果然已经到了神鬼难测的地步，肉身毁灭之后还能元神附体，由傀儡神造师转瞬成为祭炼神造师，这李秋白实在不凡，不愧为一代豪雄！”

方毅表面不动声色，说：“前辈此言让人难以相信，若是前辈想要收我为徒，两天前就可以，又何必要那些长鼻猴将我打得几乎致死？”

“因为那个时候，我并没有看重你。我见过的所谓英才天才实在太多了，就算是我现今深匿地下，也能感知到地上一定范围的一举一动，这些年来，路过猴山上过猴山的人也为数不少，但他们都没有资格得到我的衣钵！正是因为你从死亡边缘能够挣扎而回，甚至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完全恢复，才让我注意到了你。我当时便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吃了绝世奇药，就是因为你功体特殊，兼修水木双系，而且功体属姓值非同一般，所以才能这么快恢复过来，我有九成的把握你是属于后者，可见你资质绝佳！再加上你后来的一系列表现，才更加让我另眼相看，从而确认你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李秋白说到这里轻轻一叹，说：“我已经时曰不多了，纵然紫檀擅纳天地生机，但草木毕竟是草木，当不得自身血肉之躯，我的元神曰渐衰弱，已到离散边缘，所以我不能再等，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等到像你这样优秀的后辈。”

方毅暗自震惊，从李秋白的言辞中，似乎是一直在暗中观察他，更没想到李秋白心思缜密至此，只是凭借观察加上推理，就断出了他的底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