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被父亲丢在了地牢里，浑身都是鞭子抽打的伤痕，道道皮开肉绽，奄奄一息，面前是一只被活活掐死的小兔子，软趴趴的躺在地上，血从它的鼻子里流出，染红了它洁白的绒毛。

那只兔子是垢送给他的，也是第一只愿意亲近他的小动物。

父亲说，若他再不能驱使死魂器，便如这只兔子一般。

他还说，玩物丧志，再被他发现，就不是受罚这么简单了。

那段时间父亲再没有给他糖，给他的食物里依然有那碗令他作呕的人血。

兔子的尸体也渐渐腐烂发臭，黑暗的牢房里，除了他再其他人，身体愈发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法忍受，他大喊着，求着父亲救他，可黑暗中人给予他回应，也永远不会有回应。

他不知自己在黑暗里呆了多久。

久到就连记忆中，垢的那抹光也渐渐地消失了。

他害怕了，他认了，他不该玩物丧志，他不该对那些卑微而脆弱的生命产生依恋，他要活着，要变强，成为泷山最厉害的锻造师，死魂器也好，血器也罢，只要能离开这里，做什么都可以！

或许是他的执念被什么东西感知到了，牢房里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嘎吱的声响，两柄赤红色的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刀似乎是被故意放在这里的。

外面的守卫听到牢房里的动静便进来查看，谁知刚一进牢房，眼前划过一道红光闪过，脖子上血液肆溅，没了性命。

一个小孩子缓缓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眼中满是杀气，手里还拿着一具兔子的骸骨，身边漂浮着两柄赤铜刀。

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临驾于他人之上的力量，掌握他人生死的权利，他想拥有更多更多。

站在门口的父亲看着走出来的孩童，孩童的脸上满是鲜血，父亲却笑的开心。

他们何家终于成功了，这个孩子将会成为这泷山上的第二个神锻黎追！

自那之后，何羽辰整日努力的学习各种锻造求，从最普通的锻造到血器，再到死魂器，他靠着那些从其他族里夺来的秘术卷宗，一点点变强。

在他手下惨死的人不计其数。

身上的痛依然一日比一日强烈，好在有垢师父留下的药。

对外，他是个不爱听父亲话的纨绔子弟，做尽了坏事，对内他对父亲言听计从，丝毫不敢怠慢，父亲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一晃三年过去了。

这三年里，他再没有听到关于垢的消息，最后一次见到垢还是十年前，他说要跟着师父去云游四海。

他们并非同一个世界的人，何羽辰觉得，如此不见或许便好。

可谁知，他们还是遇到了。

就在何羽辰杀了数十个人准备采血锻造血器时，垢出现了。

“没想到，我出师后的第一个病人竟会是你。”

这是垢见到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依然很温柔，却还带着一丝可奈何，就算站在那里，他的身上都仿佛带着光，他所涉足之处，便不再有一丝黑暗存在。

“我没有生病。”何羽辰冷冷的回答，将手中最后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给掐死，就像父亲那日掐死那只辜的小兔子一样。

垢的师父死了，他继承了师父的衣钵成了药师。

“我会治好你。”垢说。

“我没病。”何羽辰很不耐烦，不知为何，他的光变得十分刺眼，就算他病了，那也是深入骨髓，药可医。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的病不好医。”

垢继续说道，可他的目光却注视着地上那些死去的辜人，带着怜悯和悲伤。

“那你何必费神来医我，不妨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何羽辰甩掉了手上的血，接着召唤出了赤铜刀，抵在垢的脖子上，威胁道：“你若再缠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杀我？”垢道。

“没。”

“那你杀便是。”垢坦然的闭上了眼睛。

“你以为我不敢吗？”何羽辰驱使赤铜刀要将垢斩杀，可谁知垢的身边出现了数小动物，有兔子蝴蝶，还有松鼠飞鸟，那些小动物围在他的身边，像是在保护他一般。

赤铜刀停在了垢的面前，也停在了一只小兔子的面前。

“怎么，不杀了吗？”

“你走吧，别让我看见你，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何羽辰收回了刀，扬长而去，他很生气，不知为何他明明拥有了一切，却还是不满足，尤其是看到垢的那一刻，他内心深处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为何面对死亡，垢他不会恐惧呢？明明寻常人见到死亡都会恐惧，哭喊着求饶。

他想看到垢求饶的样子，想看到垢因畏惧他的力量而露出惊恐的表情。

后来，他时常会收到垢送来的药材，有些是缓解他身体饮食血的疼痛，有些是用来安神的。

可这对于灵魂也在被侵蚀的他来讲，根本毫用处。

他将这些药材通通都丢了出去。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比力量来的更重要，他要的是更多，更强的力量。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变得更强。

后来他听说黎家古锻派有上古留下的血锻卷宗，里面记载的锻术要比自家那些厉害更多。

恰好，那日他看到一对姐弟出现在了医馆的门口，弟弟命悬一线，姐姐泣不成声。

那年，他只有十三岁。

垢，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