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微有y度的纸袋,贝栗亚瑟发现装在里面的东西异常柔软——跟点心的软糯触感不同,那种感觉让她既困惑又怀念。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袋——
——里面是一个白sE的、毛茸茸的猫咪布偶。只有手掌大小的它躺在纸袋里,黑sE纽扣缝制的眼睛辜地望着自己未来的主人。
「……我不明白。」
「如你所见,是个‘猫仔布偶’啊。」
「我知道……可是,为什麽要买这个……」
「因为贝栗小时候最喜欢猫仔布偶了啊。自己的布偶被父亲弄坏的时候,还大哭了一场,哭得‘天花板都快塌了’不是吗。」
「……???」
贝栗亚瑟越来越不明白克洛威尔在说些什麽。从他的嘴里接连不断地蹦出天方夜谭一般的句子,组合起来就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还来得及,利昂先生。」
——最终,克洛威尔望着天空的某个角落喃喃自语。接着,他再次转过头来,温和地笑着对贝栗亚瑟说:
「生日快乐,贝栗亚瑟。感谢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克洛威尔漂亮的蓝sE瞳眸中好似有星辰闪烁。望着那双眼睛,贝栗亚瑟抱着纸袋,愣在了原地。
「……为什麽……克洛威尔会知道我的生日。」她声音乾涩,「入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放弃了包括‘生日’在内的一切了吧?那麽,为什麽……」
——为什麽要庆祝我的诞生。
——明明我是世界上最没有庆生的资格的人。
贝栗亚瑟的内心如此呐喊着。而克洛威尔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她的苦恼,只是从自己的风衣口袋中,拿出了一本墨绿sE封皮的笔记本。
「是你的母亲告诉我的。」他翻开其中的一篇,笑着递给贝栗亚瑟,「这是她写下的日记。现在它是重要的资料,我暂时还不能还给你。但,我想……我们可以一起读读其中几篇。」
贝栗亚瑟迟疑着接了过来。她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法控制。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目光集中到手中的笔记本上——
「11月7日。我的宝贝出生了。利昂抱着我和她,哭得像个孩子。」
——只此一句。
贝栗亚瑟内心郁积的所有不安与痛楚,全部化为了轻飘飘的泡沫,不见了。
接近淩晨的时候,贝栗亚瑟与克洛威尔告别,回到了宿舍。
关上门之後,熟悉的寂静再一次包围了她。洞开的窗户中洒进一片薄纱似的月光,略微驱散了黑暗——她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房间中央,静静呼x1着窗外吹进来的寒冷空气。
「……」
她慢慢地摊开手掌——那之中躺着一张泛h的照片。端庄美丽的年轻nV人和英气b人的年轻男人共同抱着一个金sE头发的小nV孩,而nV孩怀中抱着一个大大的白sE猫布偶。三人脸上的笑容仿佛散发着光芒,让贝栗亚瑟睁不开眼睛。
那是夹在蜜莉安日记中的照片。克洛威尔将它送给了她。
这是……「蜜莉安」,是妈妈。我。还有……「利昂」,是爸爸。
贝栗亚瑟用手指点着照片上的人。陌生感逐渐被一种令人怀恋的亲切感取代,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将照片按在x口。
妈妈写的字很漂亮。
——「父母」这个空洞的概念一点点充实了起来。论听克莉斯老师讲述多少遍都法填满的空隙,被几篇日记和一张照片塞得满满的。
我……是被他们Ai着,生下来,养育长大的。
……我这样的人……
——也曾是被父母深Ai着的nV儿。
难以言喻的刺痛感在x口中蔓延。贝栗亚瑟所适从,目光毫目的地在房间中乱转——
就在这时,她发现了本不存在的东西。
在她的写字台上,摆着一束花。
「……有谁来过吗?」
「没有。请不必担心。」
苍月回答了警戒的贝栗亚瑟。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那是我为您的一位旧识传达的祝福。他知道今天是您的生日。」
「……旧识?」
贝栗亚瑟不知道还有哪位「旧识」会为她祝福生日。但,她信任苍月——她知道他绝不会做有悖於他们的约定的事,也知道固执的他一旦决定对某件事保持沉默,就绝不会轻易泄露。
於是,她没有多言。她把照片装进口袋,走近写字台,伸手将桌上的花拿了起来——
一共七朵。大而圆的花盘周围缀着一圈密密匝匝的hsE水滴形花瓣,j叶部分则用蓝sE的丝带仔细紮在了一起,看起来像是簇拥在一起的七个小小的太yAn。
贝栗亚瑟在某本植物学专着上见过这种花。人们为它取名为「曜yAn花」,因为它只生长在光照充足的地方,追随着太yAn的轨迹,像一群小小的、忠诚的信徒。感情丰富的人类赋予了它数种或深或浅的含义,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
——「愿你为光」。
「……」
方才读过的母亲的日记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愿你为光」——那是诞下她後第二天,母亲亲吻着她的额头许下的祝福与期望。
贝栗亚瑟握紧了手中的花束。她背靠着写字台,慢慢地滑到地板上——像往常一样蜷起了身子。
「……我暂且,还不能Si。」
——她还没有想清楚所有的事,但是,她明白了一点。如果她就这样自私地Si去,没有人会为此开心,反而会让很多人被卷进可怕的麻烦之中。就算是为了赎罪,她也必须要对眼下的事件负起责任。
但是……
「但是……我是不可能,成为‘光’的啊。妈妈……」
——依然被罪恶感束缚的少nV如此低声说道。
◆◆◆
淩晨时分的森林,寒风在树的枝桠间穿梭,发出诡异的「呜呜」声。
克莉斯吐出一口烟,把几乎已经燃尽的烟头扔到地上,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将之碾进了土壤之中。刚刚灌下的一瓶陈酿啤酒开始发挥作用,暖意从胃部扩散开来,将寒冷挡在了大衣之外。
她提起自己的小皮箱,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她已经在树与树之间走了太久,久到足以让一般人迷失方向、忘记目标。
但是,她不是「一般人」。她是克莉斯。
旅行与行走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她很清楚自己是来g什麽的,也很清楚自己已经极其接近目的地——
也许,只需要再踏一步。
「啪嗒」。
克莉斯停住了脚步。
来自身後的脚步声显然不属於自己。克莉斯静静地站了一会,腾出一只手来0进口袋——掏出的却是JiNg致的烟盒。
她熟练地抖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後把皮箱放在地上,用火柴点燃了香烟。她先深深地x1了一口,吐出缭绕的烟雾——接着才转过身,仰起头望着某棵树的枝桠:
「跟踪别人可不是什麽好习惯啊。给我滚出来。」
——一瞬的静寂之後,那里传出了轻笑声。
就像是空间被扭曲了一样,枝桠之间的黑暗随风飘动——不,仔细一看,那并不是单纯的「黑暗」。一个披着几乎与夜sE别二致的连帽斗篷的青年站在那里。
「真不愧是前荆棘骑士团的团长阁下。我已经尽量隐匿气息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主动暴露脚步声的不是你吗?」
「话虽如此。但是……」
青年伸手将兜帽取下。垂落的发丝就像沉入水中的墨滴,青年眯起眼礼貌地微笑,苍白的肤sE近似Si人。
「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会主动来到这里。」他的声音沉稳温柔,「我记得你说过‘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来着?可是你还是来了。」
「废话。你惹事已经惹到我家门口来了,我也没理由做缩头乌gUi啊。」
很快,一支烟再次燃尽。克莉斯像刚才一样用鞋跟碾灭了它,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面露凶光的母豹:
「我这次来是跟你这个‘老朋友’打招呼的。」
她微笑着。
「撒母耳——让我们来好好聊聊你Ga0出来的那些破事吧。」
ACT·02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