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法理解你,尤莱亚。」姬尔哭着说,「我不明白‘难过’为什麽能成为一个骑士放弃职责的理由。或许我们心中的‘花奏老师’终究不一样吧……起初你委托我帮你传话,我只觉得很麻烦,抱着刺探你的底细的想法去和花奏老师接触——但,我却b我想像得要更喜欢她。我喜欢她说起孩子们的时候的表情,喜欢她泡的N茶,喜欢她烤的蛋糕,也喜欢她笑着要我‘下次去玩’……她让我想起了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她让我想起,原来那时,我们之间并不是只有休止的训练……」
她试图压抑自己的呜咽声——却H0U噎得更厉害了。
「所、所以……当我发现所谓的‘花奏老师’只不过是个假像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也很愤怒。为什麽人可以面不改sE地说出那种虚伪的话?那些孩子……玛丽琳和邓尼斯还想着给她庆祝生日,他们把她当成妈妈——她却杀了他们!」
「……我不相信!」
尤莱亚本能般地用嘶哑的喉咙大喊——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滚烫的YT迅速地积满眼眶,然後滚落脸颊。
——辗转各地、历经苦难後的第七年,尤莱亚第一次哭了。
「我怎麽可能相信……」他将右手握成颤抖的拳头,不停地用力r0着自己的眼睛,「她几乎为我们奉献了一切……她温柔得就连赞助人说要削减投资的时候都不敢反驳,只好拼命打工,只为了我们能过得好一点——我怎麽可能相信这样的人会去图谋‘复仇’!」
「那你就找出证据来啊!」
尤莱亚流着泪,愣在了原地。同样泪流满面的姬尔微仰着头,用固执而又悲伤的目光注视着他。
许久之後,她缓步上前,抬起胳膊——抱住了尤莱亚。就像在抱她最喜欢的那个毛绒熊仔。
「不管你相不相信——尤莱亚,我盼望着有人能找出反驳我的证据。在审判会上,在鸢尾骑士团的团长念那封信的时候、在我站起来拆穿花奏老师的谎言的时候——我b盼望能有人站出来,拿出能让我们都哑口言的证据。可是,没有。没有那种证据。花奏老师是凶手,这就是唯一的……‘真相’。你应该明白的。你应该b谁都明白——否则,你就不会被选中成为黑蔷薇前锋队的一员。」
「……」
尤莱亚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一向讨厌亲密的肢T接触,姬尔的拥抱於他来说更像是一个诅咒——但,他没有挣开她。他论如何也法挣开她。
「就让我们的缅怀到此为止吧。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们认识的那个花奏老师都已经Si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没有人……烤得出那种味道的磅蛋糕了。」姬尔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冷漠异常,「‘孤儿院纵火事件’已经结束了。我们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作为骑士,我们切实履行了职责——除此之外的遗憾、愤怒和悲伤……就留到夜晚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的时候再说吧。」
她用力抓了抓尤莱亚的背。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我们才能是‘自己’。」
尤莱亚闭上了眼睛——千万种思绪涌上脑海,他不断地流着泪,内心却迅速而残酷地——再次接受了这个现实。
可是,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我依然相信,她的温柔与Ai曾经真实存在过。」
「……要是真的就好了呢。」
姬尔哭得更厉害了。
稚弱的恸哭被厚重的墙壁所吞噬,只从门缝中漏出微不可闻的细响。
但——对於站在门外的科尔温和盖理来说,这足以让他们停下敲门的动作,并在对视一眼之後,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我就说这两个臭小鬼偷偷00地躲在这里g什麽,原来是忙着像两条鼻涕狗一样抱头痛哭。」盖理不耐烦地说——却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真不知道那种Si不足惜的白痴nV人有什麽值得为她哭的。我要是进去的话,我肯定会忍不住给他们一人来上一脚——不过我有经验,这样的话我就会被你唠叨得想要自杀,所以我还是在这蹲着b较好。你去把他们俩揪出来吧。」
科尔温望了望那扇纹丝不动的门——奈地摇了摇头。
「不……我想,现在还是暂且不要打扰他们b较好。或许我们可以把会议推迟到明天?」
「哈?!不是你小子说要开会的吗!」
「只是例行会议……就像往常那样,在重大事件结束之後,进行简单的情报梳理。」科尔温翻了两页手中的笔记本——然後将之合起,「所以,迟那麽一天也没什麽大碍。重要的是,现在的姬尔和尤莱亚实在不像是能参加会议的状态——既然如此,不如索X让他们彻底卸下负担,好好放松一下。毕竟……弦绷得太紧是会断掉的。你也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损失两名宝贵的队员吧,盖理队长?」
「啥损失不损失的,g嘛说得那麽吓人。那两个家伙虽然都是笨蛋,但还不至於为这点小事寻Si觅活——不然你以为我为什麽把他们俩选进前锋队啊?因为他俩笑话讲得好吗?」盖理用鼻子哼了一声。
「不,我没见过b你讲笑话讲得更好的人。」科尔温叹了口气,「我是说……那只是一种修辞。我也相信他们不会因为私人的事就放弃职责,‘寻Si觅活’——但他们毕竟还是孩子。经历过再多的战斗、处理过再多的悲惨事件,他们依然不是‘坚不可摧’的——就连我们也法断言自己‘坚不可摧’。所以,会在这次的事件中受到打击,也没什麽好奇怪的。对他们宽容点,好吗?」
「好啦我知道啦!我说了我不会踹门进去踢他们的PGU的。」盖理心不在焉地用小指掏着耳朵,「反正本大爷是不太懂他们到底在难过些什麽。就跟Ga0不懂尤莱亚那臭小子为什麽突然就脑子搭线,要主动跑去把我们的行动计画透露给荆棘骑士团那帮混蛋一样。喂,我可把话放在这里——本大爷的前锋队不是缺了祈愿者就g不成活,所以下次再有这种事……别以为你帮他求情我就会饶了他。」
科尔温咳嗽了一声。
「当然。下次再有那种情况,不用你亲自动手——我自然会惩罚尤莱亚。不过……我想这次以後,他肯定不会再犯了。」科尔温笃定地说,「至於他们为什麽这麽难过……我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你可以试着想像一下,假如赫伯特将军犯下了和花奏一样的罪行,然後被nV王亲自审判——」
「别胡扯了!那个倔老头怎麽可能g得出那样的事!」盖理立刻打断了他,「他最多也就把我当球踢——An杀辜?他要是做得出来,我给你一千欧可——然後当场把我的靴子吃下去。」
科尔温语地望着自信满满的盖理,再一次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他不该试图让头脑简单的盖理去理解这种H0U象而虚缥缈的感情——
但,这样也好。
不,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最好不过。
「喂,科尔温,你那是什麽眼神啊。你小子又在想‘这人果然是个笨蛋’之类的了吧?!」盖理斜着眼看他。
「没有。我在思考别的问题。」科尔温面不改sE地替换了话题,「你刚刚提到了荆棘骑士团,让我又想起了纵火事件中留下的唯一一个尚未解决的谜团……就是遗留在现场的那枚荆棘十字剑徽章。再联想到审判会荆棘骑士团团长和副团长的缺席,还有那个支吾不清的团长副官……很难认为他们真的与事件完全关。我已经交代艾薇留意这件事了,但恐怕不会有什麽收获……毕竟荆棘骑士也不是笨蛋。」
「嘁,从他们决心背着我们Ga0小动作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是一群可救药的蠢货了。」盖理嗤之以鼻,「有收获也好没有收获也好——至少,上头已经注意到这件事了,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nV王不是勒令他们全团整改吗?他们最好是能借此机会收敛一点……不然的话,本大爷可不能保证一直这麽袖手旁观。」
「好了好了。」
科尔温在盖理变得更加亢奋之前为这个话题画下了休止符。他很清楚,这不是个适合在宿舍区讨论的问题。
「我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不如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即使我们想要袖手旁观,‘上头’也不会容许我们这麽做。所以……现在我们不如各自回房间去,做点别的,养JiNg蓄锐——」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
「——事实上,盖理队长。你想去喝一杯吗?」
「……啥?」
盖理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我记得你说过,b起跟我一起喝酒,你宁愿把自己的脑袋塞进碎木机。」
「是吗?我可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这种不礼貌的话。」科尔温咳嗽了一声,「不过……如果我的预感没的话,也许很快就要发生b‘把脑袋塞进碎木机’要更恐怖的事了。就算是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今晚冒个险也不失为一个不的选择啊。」
「好,你惹火了我了,科尔温。我非把你喝得爬回宿舍不可!你给我等着瞧吧!」
「甘愿奉陪。」
科尔温露出微笑。此时他只遗憾,为何猫眼咖啡馆偏偏要在今天关门休息——他一直很喜欢那里的帝国甘酿和下酒小菜。不过妨,狄格尼提城并不缺少这种能让人喝一杯,喘口气的小酒馆。
他们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哪怕只是今晚。
因为,在那朵绽放於荆棘藤之上的咏魂花真正地凋谢之前——
他们还有很多必须去做的事。
◆◆◆
已是深夜。
但对贝栗亚瑟来说,白昼和黑夜的交替线只不过是沙漏上的刻度。它撩拨她紧绷的神经,告诉她时间所剩几。
所以,当她再一次来到记忆回廊的的时候,她并未感受到哪怕一丝的如释重负。两天来始终如影随形的焦躁鲜敲打着她的x口,让她在双脚站稳之前就急不可耐地抬头去看正前方的红sE高椅——
陈旧的椅垫上空一人。
果然。
果然如此。
果然——虚还是对她避而不见。
距离淩晨的争执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个小时。贝栗亚瑟切实地落实着自己的「威胁」,而虚也坚决地贯彻了自己的意志——证据便是这片空荡荡的黑白棋盘。
焦虑灼烧着她的意志。贝栗亚瑟来不及多作思索,急匆匆地开始四处查看。gUi裂的地板、墙壁,缠绕其上的乾枯的荆棘藤,停留在半空中细碎灰尘——一切的一切都与往常别二致,唯独缺少的便是那个身着怪异小礼装的幼小少nV。
不……仔细一想,虚只是借用了小时候的我的样貌,那本来就不是「她」的真正的样子。说不定,「她」现在正以别的姿态藏在某个角落……
贝栗亚瑟想,接着近乎偏执地踏遍了黑白棋盘的每一寸。她甚至一一检查了攀附在墙上的荆棘藤。它们沉默着向凝滞的空气绽放尖刺,仿佛在嘲笑她的一所获。
「……」
贝栗亚瑟慢吞吞地站起身来,走到了不规则的棋盘地板边沿。记忆回廊宛若崩裂的城堡残骸,将其包裹的虚空向着尽的彼方延伸。贝栗亚瑟默默地俯瞰深不见底的黑暗,恍然之间仿佛也在被某种不知名的生物所凝视。她这才猛然觉察:除了时刻守护这座记忆回廊的「虚」,和偶尔现身带来灾厄的「感」之外,她对曜力们存在的这个世界——所谓的「曜之间」,根本一所知。
不……岂止是曜之间。事实上,她并不了解虚,更不了解感。
不然,她就不会孤零零地站在记忆回廊中,束手策。
……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贝栗亚瑟暗暗地松开手掌——然後握紧。备用匕首握柄的粗糙手感还鲜明地残留在手心。尽管现在她法切实地握住它,但她知道,只要她跨出脚,像之前数次做过的那样坠向黑暗——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中去,她就能继续自己先前未完成的事。
——那就是,将自己手里的匕首对准埋着黑茧的左眼,用力刺下去。
没。几分钟之前,她几乎已经快要完成这个动作了。但是,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眼球的时候,她的意识忽然被一GU熟悉而强大的力量撞碎,接着便被拉进了记忆回廊之中。坦白说,那时,贝栗亚瑟确实产生了些许期望。她以为事情终於迎来了转机——b如,在让她连续扑空十次之後,虚总算是愿意与她好好交谈,告诉她「混沌」的所在之处——
看来,是她太过乐观了。
她早该明白,虚绝不会在这件事上让步——就像她不择手段也要坚持找寻控制混沌的方法一样。因为虚是她的曜力,是她的「守护神」,当她判定贝栗亚瑟的选择会对她们带来不利的时候,她当然会选择抗拒——这是她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宿主的方式。
虚在保护她。她甚至恶狠狠地将她推出记忆回廊,警告她「固执己见只会让你重蹈覆辙」,但,贝栗亚瑟却不得不亲手丢弃这段这份好意。
她必须见到混沌。她必须在混沌成长为法控制的毁灭X力量之前,用自己的曜力吞噬、C控它,这是她前进下去、成为有用的骑士的唯一方法。
令人遗憾的矛盾。
必须去接受的矛盾。
即使这会让她和虚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她也已经暇顾及。时间正在飞速流逝,她只能按照优先顺位解决手头的事——
因为,她跟克洛威尔做了约定。她不想、也不能成为「拖後腿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