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忍风知道钟泽飞的眼睛特别毒。他还是军医时，很多情况下没有合适的仪器设备，但他硬是凭着经验和直觉多次做出了准确的诊断。于是他把小白面对面抱在怀里，让他后背对着钟泽飞。

小白喜欢被他抱着，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意义地哼唧两声，反手也抱住了他。

钟泽飞的手指按到小白头顶时，小白吓了一跳，拼命想扭头。顾忍风搂紧它温声安抚：“不怕不怕。”

“不怕。”小白重复，慢慢安定了下来。

钟泽飞惊讶极了：“它会说话？”

“会跟着我学，但是不一定懂意思。”

钟泽飞“啧”了一声，“看来你在它身上费了不少心。”他一边说，一边拨开小白发丝，仔仔细细地看它的发根头皮。

他有特定目标区域，在那一块地方反复细看了很久，久到小白难耐地扭动起来。顾忍风又安抚了它几句，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这里。”钟泽飞分开小白后脑一小块区域头发。顾忍风的角度看不太清楚，他干脆把小白的脑袋往怀里压了压。但在他看来，那地方也没什么异常。

“你摸看。”钟泽飞说。

顾忍风用指腹摸那块地方，来回几次后，总算感觉到有一道弧形的细细的凸起。沿着这道凸起，在后脑有一整个闭合的几乎没有头发的细细的椭圆纹路，很不明显地隐藏在头发底下。

钟泽飞说：“它有可能做过开颅手术。”

“不可能呀，我见到它的时候，它还在培育仓里。按理说正常发育的胚胎才会放进培育仓，如果有问题，会被直接丢弃的。”

“虽然几乎看不出来，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圈痕迹和开颅手术后的痕迹很像，等会儿我再看看你队员的那一只。”

小白被摁得久了，失去耐心，又挣动起来。它和顾忍风正面相贴，两腿分开坐在顾忍风大腿上。这一扭动，下体磨蹭，它又半硬了起来。钟泽飞和顾忍风一放开它，它立即搂住顾忍风的脖子就去舔他的嘴唇。

顾忍风尴尬之下忙捧住它的脸挪开。但钟泽飞怎么可能没看到，一连啧了几声，调侃道：“没想到领养了这只异宠，倒让你放弃做和尚了。哎，和普通人比起来怎么样？”刚说完，又紧接着调侃，“哦对了，你没有可以对比的参照物。”说着还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顾忍风：“……”

钟泽飞笑完又问：“你这么想给这只异宠治疗，到底是为了异宠本身，还是为了Z－03发生过的事？或者，是为了死在里边的程喻？”

最初联系钟泽飞时，顾忍风就把自己的意图和他说过了。而程喻的死也早就由新闻报道等途径传开，不算机密。联盟政府也借此振奋民心。听到他这么问，顾忍风愣了愣，回答：“我和你说过啊，我想知道Z－03在被封闭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钟泽飞完全收敛了笑意，深深看他一眼，问：“你和程喻之间发生过什么？”

“能有什么？我接过暗杀他的命令，但是失手了，只炸断他一条右臂。后来在另一次行动中一路追击，他逃进了Z－03，被封在里边，死了。”

“是吗？你们之间……没有过一点点暧昧？”

顾忍风和他对视一会儿，笑了起来：“我记得你是个外科医生，怎么，想转行做心理医生吗？还是转行做八卦记者？”

钟泽飞低声叫道：“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去叫方惟带他的异宠进来，你看看他那只是不是也有那样的痕迹。”他一边说一边把小白从自己身上抱下去，站起来往外走。

小白紧紧跟着他，不时蹭到他的小腿，但这十多步的距离，他竟完全没感觉到脚边跟着的异宠。

方惟带着他的异宠进了钟泽飞的检查室，顾忍风就在外间等待室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来。小白往他身上爬，他才反应过来，把小白拎起来，按坐在他旁边。

小白嘟着嘴，不太高兴。顾忍风戳了戳它额头，“乖乖坐着，不要撒娇，也别发脾气。懂不懂？”

“懂。”小白捡了最后一个字来跟。

“你懂什么哟……”顾忍风笑了笑。

那笑容很轻浅，像一朵柳絮落在池塘的水面上，几乎连涟漪都荡不起来。

鼻端仿佛被呼吸的气流喷着，两瓣颜色发白的，凉薄的唇近在咫尺，带着点讥诮的弧度。从外到内，那都是冰凉的颜色。顾忍风却感觉到自己腾腾冒出热气。复杂的情愫在胸腔里翻滚，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

好像，唯有压上那两瓣唇，舔弄它们，用力吸吮它们，狠狠啃噬它们，强势突破它们进入更温暖的地方，才能释放分毫。

顾忍风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脑海中所有画面立即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