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忍风怀疑小白有双重人格,这与第二次催眠时钟泽飞没说出来的猜测不谋而合。
小白自从来到顾忍风身边后,对顾忍风的信赖和依恋都十分明显。顾忍风对他实在太熟悉,因此任何与平常不同的表现都被顾忍风注意到了。
经过十多天的观察和试探,顾忍风已经几乎能肯定第二人格的存在。
“目前的情况是……”他给钟泽飞发信息说,“1,小白原本的人格还在,两个人格交替出现。2,目前没发现两个人格拥有对方的记忆和感觉。3,第二人格在努力伪装成第一人格,它会从我所形容的小白的习惯和喜好去调整自己的语言和行为。”
钟泽飞:“那么催眠状态下出现的那个潜意识如果是第二人格,后面催眠时回答问题的应该也是他。否则后面几次催眠,那个‘潜意识’不可能放弃对催眠的抗拒。”
顾忍风:“你的意思是他回答催眠师提问时并非处于催眠状态?”
钟泽飞:“对。他只是装出进入了催眠状态的样子。”
顾忍风:“又回到了我俩讨论过的问题:人的意志力有这么强大吗?如果第二人格的意志力这样强,他为什么没有强行压制第一人格,完全控制小白的身体。在多重人格的例子里,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吧?”
钟泽飞:“或许他还在观望?他一般什么时间段出现?”
顾忍风:“运动的时候和做饭的时候以及傍晚我看新闻的时间,都是他经常出现的时间段。”
做爱的时候出现得最少。
顾忍风回忆了一下,如果没猜,这十几天来,做爱时他只出现了两次,一次是他露出羞窘的样子被自己觉得不对劲,于是故意逼他说出羞耻的话来看他的反应,结果被他咬了一口。另一次是自己对轻度窒息的小白用了前列腺按摩器的电击功能,多重刺激之下,小白原本的人格大概承受不住而昏迷,于是第二人格出来了。这是从事后洗澡的语言试探得知的。
顾忍风:“从他的喜好和表现来看,他似乎比小白更成熟,更接近普通人类。那么他伪装小白第一人格的目的是什么呢?”
钟泽飞:“或许是他担心不被接受?担心你把他送回收容所?”
顾忍风:“我再观察看看,时机合适的时候我打算直接和他说开。”
不互通的两个人格,就相当于两个不同的人。顾忍风不敢轻易说破,是担心第二人格发现法隐瞒之后直接压制第一人格,使第一人格消失。
顾忍风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原本人格的小白在顾忍风人生规划里,虽然还有些懵懂,虽然还太过天真,但他是经历过伤痛和战争的顾忍风想要的简单又纯真的人。有他在身边,岁月静好,是每一个平淡日子里的小雀跃,是每一次痛苦回忆之后的抚慰。
可那个第二人格……
顾忍风想起他羞怒之下咬了自己一口以后抬起头来盯着自己,舌头舔去嘴角的血迹。那仍沾着血的鲜红的唇,勾起的嘴角……
明明还是小白的脸,却似乎勾起了心底最深处久远的什么情愫。他明确知道,那一刻他心里有种别样的悸动。
他为此产生了负罪感。因他将其视为对小白原本人格的背叛,但同时又似乎还有那么点熟悉意味的羞愧。
是为什么呢?
他一定要找机会和这个人格谈一谈,弄明白他出现的原因以及打算。同时要确保小白原本人格的留存。
他绕着篮球场一边踱步一边思索。
抬头看到小阁楼的落地窗。
他曾经在出门时把小白关在那里,也曾经和小白在那里做爱。
那个单纯的小东西是他不能舍弃的可爱小狗。
正思绪纷乱,顾忍风忽然眉头一皱,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地迅速往四周逡巡一圈。
虽然过了近半年类似退休的生活,但其实仍在服役的“深渊”队长突然产生一种极其危险的直觉。
死亡的威胁像毒蛇冰冷的视线不知从哪里投射过来。他全身肌肉紧绷,下一秒就要本能地做出滚地躲避的动作。
然而就在这时,那种威胁感倏然消失了。
他站立在原地,再一次环视四周,最后视线定在小阁楼落地窗紧闭的窗帘上。墨蓝色带不明显暗纹的大幅窗帘静静地遮盖着落地窗,看不到任何异样。
他慢慢走回去。
推开门,光脑正播放一个热闹的综艺节目,被投影仪放大投影出来。小白一边听综艺的声音,一边坐在地上用木工粘合剂把几块小木块拼粘起来。完成品会是一栋小房子或者塔或者轮船什么的,这是他最近喜欢玩的一类手工。
“风子。”他看到顾忍风,开心地叫了一声,又把注意力转回手上的小木块。
顾忍风走过去揉揉他耳朵,“自己玩,我上去看点资料。”
“嗯。”小白应着,仔细往一块小木块上涂抹粘合剂。
顾忍风没有马上走开,他站着看了一会儿小白的举动。
这是2号小白。
他认出来了。
这个小白似乎有点左撇子,平常虽然基本用右手,但做一些精细的事主要用左手。
顾忍风上了二楼,进了衣帽间。
衣帽间的角落有个壁柜,里边是顾忍风的枪械设备。他先检查了指纹锁,没有异常。
打开壁柜,他的目光上下逡巡壁柜里所有的武器枪械。
没有异常。
他关好壁柜,再次检查了指纹锁。
接着他去了小阁楼,用手把窗帘撩开一道缝。秋天的阳光透过薄薄的雾霭和窗玻璃照进来,有点刺眼。
窗子是关着的。
遥控器在矮桌上。
一切都很正常,但顾忍风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样的感觉偶尔还是会冒出来那么一小会儿,但始终没什么异常。顾忍风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退休生活”过久了,直觉出问题了。
一天晚上,和他做爱的照例是原本的小白。没有用什么小玩具,他们只是单纯地做爱。用的后入式,小白塌着腰分开腿站在床边,上身趴在床上。顾忍风揪着他的尾巴用力撞进他身体深处。
小白一如既往地热情。他一直叫个不停,结束之后还不断舔舐顾忍风出了一层薄汗的身体,显然身心都很快乐。
那个第二人格没有出现。
他大概是性冷淡?顾忍风心想。
或者他讨厌我?
“白,你那个木头小房子做好了是不是?买个别的吧?木头小狗好不好?”他搂着小白一边玩他的尾巴一边问。
小白“啊?”了一声,脑袋在他肩窝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不喜欢玩那个。”
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顾忍风揪了揪他的尾巴,“不是你自己说要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