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是小白的第二人格。
“嗯。我来带你回去。”顾忍风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起身剥掉两名昏迷的助手身上的白大褂，回身盖了一件在小白裸露的身体上。
“你能动吗？”顾忍风问小白。
“动不了。”小白奈地说，“我要缓一下，我……”
话没说完，他的鼻子和嘴巴突然涌出血来。
血流得很猛，他呛咳几声，含着胸在椅子上蜷缩起来。顾忍风慌忙拿刚才盖在他身上的白大褂给他擦。白色的衣料很快染上了大片触目惊心的红。
“没事。”小白停了咳，手搭在顾忍风的手腕上才声音虚弱地慢慢说道，“内脏没事，都是鼻血，脑部刺激太大，鼻腔黏膜血管破裂……”
顾忍风立刻按住他鼻翼向后上方按压。
“低头，张嘴呼吸。”
小白一一照做。他把手指按在顾忍风的手上，说：“我自己来，你去看看那一个。”
他说的是躺在一旁治疗床上的小黑。
小黑已经经过急救处理，呼吸心跳都平稳了下来，只是还在昏迷。
顾忍风把倒在地上的两名助手也用扎带捆好。
小白问：“我们怎么离开？”
毕竟顾忍风只有一个人，小白和小黑都动不了。
门外突然响起杂踏的脚步声。
顾忍风上前几步扯起郑博士，以手锁住他的咽喉，枪口抵住他的脑袋。
门被踹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卫鱼贯而入，在实验室里分列两边，黑洞洞的枪口都朝向顾忍风。后面跟着警卫队长和冯组长。
这一幕简直就是当初两只异宠被强行留下时的场景再现。
“放开郑博士！”
“你竟然敢劫持人质！”
警卫队长和冯组长同时大喊。
顾忍风冷静地说：“我今天一定要带他们走。”
冯组长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凭你？白日做梦！别说这么多警卫，警察也马上就到了。你还能凭空飞走？”
顾忍风盯着冯组长，语气没有一丝被撞破的慌乱，“我不但要走，还要带着异宠从你们特研处的大门走出去。”
冯组长夸张地笑出声，他还没开口，张平也赶到了现场。
特研处长面色冷酷，抿紧的唇角让法令纹像是刀刻在脸上的痕迹，他的目光里也透出一股狠厉的杀气。
“顾队长，你未免也太放肆了。你这种行为是冲击国家机关，妨碍军事特别研究处的绝密科研，我可以把你告上军事法庭！”
顾忍风神情凛然不可动摇，“张处长，按照国家法律，这两只异宠由我们合法领养，你们却对他们进行违背人道的实验和虐待，联盟追求自由平等，社会提倡博爱和平，而你们这群人却在阴沟里为所欲为。”
张平勃然大怒，“荒谬！我们是为了国家！在国家利益面前一切个人私情都是不值一提的，每个公民都应该有牺牲奉献精神，而你作为特战队长不但道德恶劣还藐视法律，简直罪不可恕。”
“来人，把他们拿下！”张平毫不犹豫地对警卫挥手。
“别动！不然擦枪走火误伤博士，你们可要承担责任的！”顾忍风呵斥，手上的枪口贴紧郑博士太阳穴，身体也朝向张平和警卫。
而冯组长悄悄不露痕迹地往边上站了站，刚好处于顾忍风的视觉死角。
“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张平气笑了，“我就在这陪你耗到警察来！”
顾忍风眉毛皱了皱，这确实对他很不利，他不得不挟持郑博士向后倒退，不断调整身体角度紧盯着警卫的枪口缩小自己可能受到袭击的角度。他最后退到小白和小黑旁边，高大的身躯坚定挡在异宠前面，他知道他路可退了。
而第二人格的小白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抱着小黑靠在顾忍风身后，两人呈现掎角之势，明明小白虚弱得法站起来，但顾忍风却有一种交付后背的信任感，仿佛和战友并肩战斗，生死不退。
张平忽然放缓语气开口，“顾队长，其实我们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为政府做事，两只异宠我们研究了几天确实没什么进展，假如你今天不是硬闯，或许大家还能坐下来喝喝茶，我们也不是不能提前放回异宠，所以有什么事大家不能好好商量呢，你放下枪，我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响起两声枪声——
砰！砰！
枪上装了消音器，但在实验室里近距离听起来声音还是不算太小。
张平倒退两步，而警卫们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顾忍风的动作。特战队长手中的枪口冒着青烟又贴上郑博士的太阳穴，枪管还有射击残留的硝烟气味，散发着炽热的温度，郑博士吓得裤裆瞬间湿了，一股骚臭弥漫……
扑通。肉体跌倒的声音。
冯组长的手掌和心口先后被两颗子弹快速射穿，他睁圆眼睛缓缓倒向地面，手里没按下扳机的枪摔在地上清脆作响，人却没了气息。
“顾忍风！你竟敢杀害特研处的审讯组长！”张平震惊地怒吼。
“张处长，你的诡计对我没有用。”顾忍风死死盯着对方，那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锋利目光，也是数次生死搏杀的直觉警戒。
“想骗我放松警惕，然后让冯组长暗中对我开枪？我只是自卫，这是我作为特战队长生命受到威胁的正当防卫。”
张平气急败坏，“胡说八道，你是在持枪行凶！你会被判死刑！”
他的叫声还回荡在屋里，顾忍风手腕上的终端突然闪了闪，他此时一只手锁住郑博士的脖子，另一手持枪，于是用身体蹭了蹭小白提示对方，小白默契地从旁边伸手过来，替他按下了终端的显示按钮。
顾忍风不再和张平废话，直接连通视讯，同时放大画面，投影到空中。
“可能会让张处长失望了。”他微微一笑。
画面上是方惟，他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在镜头前展示一张公文，恰像当初特研处在他们两家大门监视器前展开文件的那一幕。
半空中放大的画面让张平清楚地看到，那是总统的委任文书，内容是由顾忍风和方惟作为直属总统办公厅的特别行动小队，调查地狱峡谷蛇尾区。同时允许他们把两只异宠带走，今后也需这两只异宠参与任何实验。
“这不可能！昨天晚上总统先生才……”
张平及时住了口。
上面的决定，他没资格质疑。
方惟也同时开口说道：“张处长如果有怀疑，可以直接和总统先生联系。我现在来接人，已经到了特研处大门。”说完切断了通讯。
张平涌起强烈的不甘心，几天前他如何从顾忍风手里夺走异宠，搬出上峰的命令用曹浦阳压制对方，现在顾忍风就原封不动地回敬他，这叫他怎么咽得下胸中的恶气，他恨声说，“那你顾忍风也打死了我特研处的人！总统不知道这件事，你必须就地伏法！”
顾忍风放开郑博士，似乎完全不怕张平再动手，“可惜这里有监控，它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但刚才冯组长企图偷袭我的画面，它应该完整记录下来了。”
“况且我是受命于总统，奉命调查，奉命接走异宠，公事公办自卫防御，张处长还有什么不满意，请你找总统阁下吧。”
他刚说完，外面跑进来一个警卫，低声和张平说了几句话，张平一张老脸青一阵紫一阵，忍了半天终于出声：“让他们走。”
警卫在他的命令下潮水般又退出去。
顾忍风松了口气，用干净的那件白大褂换下小白身上那件被血浸透了的。他把脏了的这件盖在之前与小白头上的连接器相连的培育仓闪烁着指示灯的部位，然后把手枪伸进白大褂里开了一枪。
近距离射击的威力极大，沉闷的声响之后，顾忍风掀开白大褂，被白大褂兜住的数碎片哗啦啦掉了一地。培育仓上刺啦刺啦地冒出细小的电火花。
他的举动和枪声又把满怀心事的张平吓了一跳。
郑博士最先反应过来，他尖叫：“那是宝贵的资料！脑波记录！你！你竟敢……”
他还没喊完，顾忍风对另一个培育仓也如法炮制。
“博士，总统说异宠以后不用再参加实验，这些设备没有用了。”顾忍风收枪，吹了吹枪口，他一把将小白搂在怀里，对在场的人抛出最后一句话。
“有人马上来接我，恕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