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在即，楚纪南又掏出一部通讯器，“顾队长，唐上将希望在离开之前和你们做个简单的视频通话，你和你的朋友们。”楚纪南的目光看向程小白，又看向方惟和小黑。

“你们愿意吗？”警长把手里的通讯器递过来，“这是加密通讯器，很安全。”

几个人答应了，当光屏在空中展开时，他们看到了被免职的老将军。他身上仍然穿着标准的军装，熨烫好的面料平整笔挺。他站在自家书房的窗前，逆光角度让他的身体轮廓有一层层淡淡的光晕。

“很高兴见到你们。”唐守林目光温和，让他的严肃气场削弱了不少，“我一直很想看看大家的样子。”

“唐上将，您好！”鉴于他的威名和军衔，顾忍风本能地挺起脊梁站出标准军姿，连一向玩世不恭的方惟都站得笔直，表现出军人应有的气概。

唐守林的目光扫过他们，又看了看小黑。这只异宠没怎么见过陌生人，有些怯弱地站在方惟身后，却很有礼貌的鞠躬，“唐爷爷好。”

唐守林和蔼地点点头，目光又落在程小白身上，“你就是程喻上将？”

唐守林虽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但并不知道他代替程喻的内情，因此程阙立正身姿向对方敬了个军礼，“是我，唐将军，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们才能顺利炸掉伊甸园。”

唐守林露出笑容，“后生可畏，你做得很好。”他的语气轻快了些，“齐局长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一度很震惊，但看你现在状态非常不，我就放心了。”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几个人，“你们应该清楚，现在总统和特研处已经知道了伊甸园的情况，我的线人反馈他们对机甲资料全部销毁感到愤怒。”

“离开的路上一定保持警惕，现在方惟是通缉犯，小顾和程喻上将被认定死亡。如果他们知道你们还活着，一定会不惜代价抓捕你们。”

“能和你们合作铲除帝国最后的罪恶，我就没什么遗憾了。外面的世界很大，离开这里一样能够翱翔天际。”

听到这番恳切的临别致辞，程阙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忍不住说，“唐上将，因为我们的事牵连到您，我感到很抱歉。”

唐守林闻言爽朗地笑了，“不必心怀愧疚，我答应做这件事，就已经预见到结果，而现在联盟仅仅免去我的职务，依然保留了军衔，我不会有事。”

“最先进的机甲技术销毁了，他们更需要我掌握的机械技术，我很清楚。”老将军气度从容，“机械自动化作战技术是我毕生的研究成果。”

程阙斟酌了下措辞问，“唐将军，以您的能力，何必屈居于联盟呢？”

唐守林盯着他看了会才开口，“为了保护更多像你这样的军人。”

程阙明显动容，眼睛睁大了。

“我曾经说过，就算再先进的科学，只要是以反人类的实验为基础，就不应该存在。不论是机甲技术，还是自动作战，都应该是为了保护那些愿意为国捐躯的士兵们。”

“一个国家正是因为有千千万万奋不顾身的将士，才能安邦立国。所以研发辅助作战的机械技术用来保护士兵和减少伤亡，这是我的信仰。”

“军人的职责就是守护国民，抵御外敌。我们不畏强权，不慕名利。尽管联盟政府还存在黑暗的内幕，但比起帝国却是有所进步，起码，国会和议院里仍然有不少有志之士，不然我怎么能保留军衔，齐局长也不能这么快清剿帝国残党。即使总统和特研处想得到帝国的机甲技术，可现在伊甸园的事曝光，他们也面临多方掣肘，不能一人独裁为所欲为，反而还要表示出和帝国坚决划清界限的态度。”

“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好好活下去。”唐守林对着程阙点头致意，“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会把这里变得更像家园，将来到了这一天，程喻上将，我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这里永远是你的故乡。”

“好，唐将军……”程阙百感交集，嗓音都有些哽住了。

“小顾，好好照顾他。”唐守林适时接上话，缓解了程阙的情绪。他再看了眼腕表，对着屏幕里的几个年轻人挥了挥手，“时间到了，启程吧，你们一路保重。”

老将军的身影在逐渐暗淡的屏幕里隐去，可程阙觉得眼前是一片明亮的光。

推开屋门，外面天高云淡，一草一木都充盈着生命的力量。

程阙用手遮在额头，仰起头看看天空，是干净的蔚蓝色彩。

数的人在命运和时光的洪流中交汇，或者千军万马厮杀陷阵，或者彼此扶持并肩进退，而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他现在拥有来自前辈的关怀，来自灵魂的和解，还有来自身边的顾忍风交付的爱和善意，这些让程阙觉得即将踏上的道路畅行阻。

他有了伙伴，他不再是孤独一人。

程阙回过头，顾忍风正把行礼提到车尾后备箱，方惟和小黑已经坐上后排，楚纪南和他们在说一些路上需要注意的事项。而他的脑海里，小白对即将到来的旅行兴奋不已，正在冲他咯咯的欢笑，催促他快点坐上车。

这片土地现在还容不下自己，但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也许未来，他可以见到这片故土变得越来越好。

变成年少的程喻所想要保卫的那个家园……

马达的轰鸣声响起，程阙对着楚纪南摇了摇手臂，钻进车里。灰色的尾气消散在明媚的阳光中，驰行的车驶向天海交接的方向。

轮船的汽笛声悠长鸣叫，波光粼粼的大海咏唱着浪潮的颂歌，这是一个故事的结束。

但也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