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旁人想得到的东西，路西菲尔自然也能想到。

早在米迦勒还只有两只翅膀的时候，路西菲尔就早早带着他来过加百列殿里无数次，小小的米迦勒围着加百列团团转，一口一个“漂亮姐姐”，一口一个“月光女神”。

不错，说起来可能没人信，加百列“月光女神”的称号，最开始竟然是从米迦勒嘴里传出去的。

没有女人会对纯真可爱的小孩子心生厌烦，在路西菲尔的推动下，加百列一直一直和米迦勒保持着无比熟悉的亲近关系，几乎是从看儿子一样的宠爱到看弟弟一样的怜惜，直到看着他和自己比肩再一步步走到自己前面。

路西菲尔把一切都算的很准，他根本没有让加百列承担教导米迦勒的职责，米迦勒在加百列这里就只是放松玩耍。他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亲人，却不掺杂一点身份尊卑的纠葛。

创世日之后，米迦勒奉神谕继位，曾经回到加百列的殿里。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拥有幼时的纯真与活泼，身穿繁复的大天使长的华服，米迦勒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站在加百列面前。

“姐姐，大天使长的位子非我所能拒绝，我不能让给你。但姐姐永远是姐姐。”

加百列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到那个时候，任是谁都能看得出米迦勒比他更适合大天使长的位置。

更何况，加百列又何曾贪恋权势。

只是，米迦勒可以如此说，加百列却不能再如同往常一样揉他的脑袋：“大天使长不能向任何人低头，也不能再叫我姐姐了。”

眸光几不可见的波动一瞬，转而重新变回波谷不惊，米迦勒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知道了，加百列。”

那是他们关系的分割点。

从那之后，米迦勒再不曾在非正式场合到加百列殿中，也不曾在任何时候流露和任何人的亲近。

他只是大天使长。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砰！

一声巨响打乱加百列纷乱的思绪，她稍稍回神，看向不远处的院门口。

侍卫匆匆忙忙扣响房门，然后直接走进，单膝跪在加百列面前：“大人，侍卫长刚刚突破十二级。”

加百列脸色荡漾出一个如同月光般柔和平静的微笑，收回自己的视线。

“知道了，下去吧。如若他请见，就让他进来。”

多年的夙愿达成，他果然迈出这一步了。

加百列的目光一直在米迦勒身上，可她身边也有这样一个人，一直以来眼中只有她一人。

墨岚只以为研究九级魔法的充其量是个九级魔法师，却不知加百列殿的侍卫长威廉，其实在很久之前就被称作炽天使之下第一人。

威廉是加百列的同期同学，两人曾经一起在九重天至高魔法学院就读，威廉还曾经一度成为当时学院天梯的榜首。

那时的究极魔法师远没有现在众多，魔法发展道路也没有形成一定之规，几乎所有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可就是这样的环境中，威廉还是在毕业之际就因缘际会突破十级的瓶颈，一时风头无双。

威廉也算风华绝代，不知多少天使梦中思念。可他却一心只在同样的学院天骄加百列身上，一切行动以她为中心。

彼时的加百列并无意于儿女私情，一心只想钻研魔法。她的水系魔法和威廉的火系相距甚远，两种完全不同的魔法属性，让加百列对威廉没有任何兴趣。

也就是从那时起，威廉开始致力于将水的柔和绵延的属性，融于火系魔法之中。

他只想向加百列证明，水系和火系并非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两者的魔法路相互促进，能够发挥出任何魔法都想象不到的效果。

这一研究，就是整整三万年。

三万年间，威廉因为开辟全新的火系魔法道路而进境缓慢，早期在低级魔法中实现的绵柔融合也并没有太多实践价值，再不复当年一路高歌，俯视众人的风光。

加百列却开辟出属于自己的水系魔法之路，一步一步走到整个天界的顶端。在米迦勒出现之前，加百列甚至被称为大天使长路西菲尔的**人。

在加百列开辟炽天使殿的时候，威廉成为加百列殿的小小侍卫长，就在这里做一个不起眼的守门人。三万年间他并非没有进境，能够突破十一级的魔法师本就凤毛麟角，可也只有加百列还记得，以威廉的天赋，他远不该只走到这里。

水、火特性的融合成了威廉的心魔，不构建出一个足以证明这理论成功的，能够改变整个火系和水系魔法体系的高级魔法，威廉永远无法跨出下一步。

但是今日，他成功了。

墨岚状似无意一搅和，不仅推动威廉跨出万年没能跨出的一步，还解开了加百列万年来对米迦勒的心结。

米迦勒并没有忘记自己，也没有刻意排斥，他仍然能坦然说出自己是他的人，但米迦勒终究只会是大天使长，而威廉，却是她身边的人。

“等一下！”加百列叫住正在退出的侍卫，忽然间改了想法：“不要等他请见了，直接把他给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