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用手中锋利比的斧头，那树皮还是比冻硬的腊肉还难切动，树的嫩枝也仍夸张得坚硬如精钢，而更违反他们认知中的自然规律的是，在刚刚给一颗树完全“洗礼”后，树皮光秃、树杈稀疏的它居然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又彻底新生过来，甚至生机更加强烈了。

穆老人吩咐众人，将树嫩枝切细段并去皮，与树干的厚皮一同煎煮两个时辰，且同一贴药中的两材，需要是出自同一棵树。每名发病者只需要服用半半升即可。

他嘱咐士兵，将煎好的汤药，按地图放射状，向四方送去，越近处的患者必须优先给药。

“老前辈，那请问在华夏以外的地方也要送去吗？”

他们亲眼看到，芒山当地患者在服用此药后，皆是效果奇佳，甚至药到病除。于是，众士兵对眼前的穆老人感到不可思议，并心悦诚服，于是这般恭敬地称呼他。

穆老人撇了一眼说话的军官，老脸忍俊不禁地一抖，道：

“树是华夏的，而且也不是限的。”

仅仅五天，在这一场可怕的变动席卷全球的几日之后，华夏境内的异常者却已经大多恢复正常。而在此后两日里，在一些与华夏交好的国家，这样的变动也有所缓解，至于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华夏境内发生的一切早晚会被人知晓的，但树已经不会再生了。

所以有了后来的那句话：“为时已晚。”

功成身退，穆老人回到了燕京。

但他这一回去，人就消失不见了。

从华夏境内的变动平静，直至异兽侵袭发生，这之间的一段时间里，这位神秘老人疑成为了华夏当之愧的大功臣。而他用于治疗的真正处方，也被数国医名家和科学机构所研究不止，但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所获。

数人想要寻访他，亦是从下手。

哪怕是一位华夏首脑人物，想要去拜访，也是没有门路。

最后，这位首脑人物不知打听到了从何处流传出来的消息：穆老人的家，在东城区，国子监胡同，某处墙边上的一颗歪脖子树后面。

于是，他亲自走遍了那条胡同的所有歪脖子树，在附近来回找寻。第三天，那是初一，申时三刻，他突然看见，某颗歪脖子树后，正在一处矮墙，有一扇极为隐蔽的门。

他于是大喜进入。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进去那扇本来不存在的门后脚，那位姓于的老者也一脸满意地踏进门去。

随后，那歪脖子树后边，又墙归墙、檐归檐。

进门后，没有见着玄关，那位叶姓的首脑人物便直接来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中式小厅。虽说是小厅，但却很宽敞明亮。

屋内隐约能够嗅到一缕木樨香。

而此时，穆老人与他那名于姓朋友，正下着象棋。

“将军！嘿嘿嘿老穆，老头子我又赢了！”

于老头一脸贱笑，满脸老褶子更加明显了，一边，他还悄悄把事先藏起来的“車”和“馬”两颗棋子给偷偷放了回去，转头看向“历尽艰辛”到访的叶姓首脑，马上就变得一本正经。

“你啊......”

到了他们的修为，说是看不到这点小动作，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穆老人一脸哭笑不得。

他也转头看向来人，说道：

“我们这次找你过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啊？”

叶姓首脑一时接不上话，没有听懂穆老人话的意思。

“这件事情......很复杂，我不知道，你们这代人，还有几人知道，知道多少。

你姓叶，你可知道‘叶道乘’此人？”

看着摇了摇头并且一脸茫然的对方，穆老人感到奈。

他确信，对方身上有着他记忆中那惊才绝艳之人的气息。

他思索了一下，继续道：

“不知道也罢。那就说说一段时间前的那件事情吧。”

穆老人茗了一口桌上的清茶，并且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暂时不要说话。

“这件事情，可以看作是一场这个世界的大道对人类的‘大选择’。

按照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更容易理解的说法，就好像是这代人中，那名叫做达尔文的人在《物种起源中所描述的‘物竞天择’。

但那更倾向于是一种，自然对不同生物物种的选择。

而我所说的‘大选择’，是此世的大道，其开展的，是人类不同个体对新的环境适应能力强弱的一场‘优胜劣汰’。

而大道所利用的途径，就是所谓的‘气’。”

“‘气’？”

“没，小子，就是这个——‘气’。”

旁边一直闭着眼假装正品着茶的于老头悄咪咪地先后睁开了两只眼睛，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指向墙上挂着的两幅字，墨彩浓厚的行楷，一共只有短短八个字：

“人生于地，悬命于天；

天地合气，命之曰人。”

（《素问·宝命全形论）

......

据称，当那位高层拜访完穆老人后，对穆已是敬若老祖、奉若神明。

而且他回家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阅自家的族谱......

事后，再也没有传出有人拜访穆老人的消息。

也曾有许多的有心者去燕京市东城区的国子监胡同找那棵歪脖子树，但论怎么找，论哪棵歪脖子树后边，也都没有所谓的那扇“门”，所有的寻访者到最后也都是一所获。

甚至于后来更加夸张的是，居然有一些不信邪的人去挖那些个歪脖子树，最后被冠以“破坏公共财物”之名，被执法人员抓了起来。

甚至于穆老人的面容，在见过他的人的描述中，竟是模糊不清。

哪怕是那位叶姓的首脑，也只有在反复回忆时，才能依稀记起。

............

“那位穆前辈还告诉他，不仅仅是人类，其他的数的物种都会在‘气’的影响下发生与人类类似的变化，甚至于衍生出比强大的物种，而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正因如此，在这之后，必然还会有一场大道对不同物种展开的更大‘选择’。

而这对于那个阶段的人类而言，必然是一场浩劫，而驾驭‘气’，就是人类得以延续下去的唯一出路。

很快，兽潮就发生了，所幸那时候，人类已经初步掌握了‘气’。

而‘气’，也就是‘大选择’和兽潮发生的直接原因。

叶姐，我这么说，应该没有遗漏了吧。”

随着电梯的下降，许然的滔滔不绝也落下了帷幕。

他看向叶语。

此时的叶语却是正双手抱膝蹲在地上。

她的脑袋枕在滑嫩的膝盖上，不知何时已神游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