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季伯伏二人转场之时,不远处的院子正堂内,烛光摇曳,青烟升腾。正中央的佛像前蒲团上跪着一个灰衣少女,口中轻轻的念着佛经,似有梵音环绕,庄重非常。
这便是大隋天朝兰陵公主,季伯伏的第四位夫人,杨阿五。
佛经念罢,兰陵公主又朝着佛像三叩首,方才缓缓起身。一直侍奉在旁边的侍女急忙上前,帮忙整理被压皱的衣角。
“殿下,驸马已经去过阳滋公主、汉长公主和南康公主的院子,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这会儿正朝着这里过来呢。”搀着公主的侍女脸上带着笑意,像是在说着一件有趣的事。
“并不意外。”兰陵公主似是不愿想起驸马这个人,不冷不热的说道。
“那咱们要放他进来吗?”侍女十分想知道公主的答案,两只眼珠子紧盯着后者的丹唇,好奇的问道。
“不必了。我本意男女之事,有驸马对我来说并差别。若非至尊圣命,我此生只愿青灯古佛为伴,晨钟暮鼓一生,念佛经、习佛理、悟禅机,追求我佛大道。”兰陵公主仰着脑袋,遥望着门外的天空,轻轻的弯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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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外。
“定慧庵?”季伯伏被兰陵公主院门上的三个字惊呆了。
“季六,这是个尼姑庵?四夫人是个尼姑?”季伯伏没有了刚才的淡定和从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娶到的夫人里,居然还有个出家人。
话说出家人不是不能结婚生子的吗?
“小的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这位兰陵公主从小信佛,嫁到咱们府里之前便整日吃斋念佛。甚至她从前的寝宫,还建有专门的寺庙用来礼佛。”季六摸着脑门盯着院门瞧着。
季伯伏回顾脑海中关于隋朝兰陵公主杨阿五的事迹。
隋代北周前夕,兰陵公主被杨坚许给郧国公王谊之子王奉孝。可惜这家伙是个短命鬼,老早就病死了,此后兰陵公主为夫守节三年。
后又被隋文帝许给河东柳氏,建安郡公柳述,倒是过了一段夫妻恩爱、幸福美满的日子。不过隋炀帝上位后,将柳述流放岭南,更是强命兰陵公主改嫁。
遗传自文献皇后独孤伽罗的倔强让她忤逆了至尊杨广,而后耗尽生机,死于三十二岁。
后世称赞她:美姿仪,性婉顺,好读书,高祖于诸女中特所钟爱。
又有:质迈寒松,南阳主心逾匪石、洗媪孝女之忠壮,崔、冯二母之诚恳,足使义勇惭其志烈。
多赞其性格温婉不争,志节坚贞不二。
前世看隋朝的这些历史,总是对这个善良又刚强的女子有些意难平,尽管只是书中的只言片语,却让季伯伏对她有着限的好感。
“少爷,要敲门吗?”季六奇怪的看着季伯伏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拿不准后者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刻意的追寻是对她的亵渎。我们走吧。”总有要见面的时候,不如让这一切来得顺其自然些。
而且季伯伏面对现在处境,心里也有了一点小想法,就等一一拜访之后,再去实施。
现在的季伯伏已经不是以前的季伯伏了,不知道有没有资格与这个高洁如斯的女子并肩站在一起。
古语云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季伯伏也有这样的追求,与爱情、情欲关。
佛堂内,侍女知画百感交集,疑惑不已,便问道:“殿下,怎么驸马连门都没敲就走了?”
“阿弥陀佛!随他去吧,这桩亲事注定只是一个笑话,不必庸人自扰。”兰陵公主也对季伯伏的举止感到诧异,却没放在心上。
“殿下,刚刚郧国公世子王奉孝与建安郡公柳述都派人递来消息,大唐天朝遮大会将于六月十二在法门寺召开,共邀公主前往。”知画从袖中取出两份信笺递给兰陵公主。
“我知道了。”兰陵公主闻言稍稍失了神,回神之际便又吩咐道:“知画,这信笺便不看了,烧了吧!”
“是!”知画应和道,随即便就着烛火点燃了信笺。见信纸烧成灰烬,接着说道:“对了,他二人除了送来消息,还分别带来一幅《二祖调心图以及六祖金刚经手稿。”
“嗯?”兰陵公主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在听到二祖、六祖之时,变换了表情。本挂碍的双眸中瞬间浮起一丝的惊喜与忧愁。喜大于忧的她顾不得其他,急忙朝着知画吩咐道:“还不拿给我看看。”
“是,公主。”知画疾步离开又迅速返回,带来了两份礼物。
兰陵公主迫不及待的紧紧抓住两份礼物,首先打开的还是那幅《二祖调心图,观摩了许久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移开目光,看准了那张六祖手稿。
“殿下,为何只看画?”知画见兰陵公主只是盯着手稿,却不着急看,心中奇怪。难道公主更偏向郧国公世子?
“现在不是看的时候,替我收起来。”兰陵公主似是猜到知画心中所想,摇了摇头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