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阿妈……”他感到阿爸、阿妈就在自己身边，他们都在摇晃着他，呼唤着他。小桑吉来了精神，兴奋的他，大声地呼喊着他的阿爸和阿妈，奋力地向他们奔了过去。

“阿爸……阿妈……”小桑吉在努力着，他在慢慢地转动着脖子，奋力地抬着沉重的眼皮，他想看清楚些，再看清楚些！

这会儿，他的头好像也不那么疼了，意识正在慢慢地恢复，他已经听到了“黑虎”和“头牛”的叫声。

小桑吉的嘴唇微微地在动，身体也抽动了几下，可他就是睁不开眼睛。他仍在努力着，抗争着，在奋力地强迫着自己。

好一阵子，小桑吉的力气终归没有白费，慢慢的他微微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他又看到了亮光，也渐渐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眼前，仍是雪花飞舞，白雪皑皑，荒山野岭苍茫一片，阿爸、阿妈在他的意识中渐渐地退去了，他又回到了现实。

“黑虎”哼叫着，紧紧地贴在他的身边。“头牛”仍在用它的大角，晃动着他的身体，仍不时地仰起头，在一声声“哞、哞”地叫着。

“黑虎……”睁开眼睛的小桑吉，看看趴在自己身边的“黑虎”，他在用微弱的声音叫着它的名子。他多想翻个身，抱住毛茸茸的它自己也会暖和些。可他的手脚，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变得僵硬的身体，也已不在听他的使唤。他下意识地动了动，仍是无能为力。他慢慢地把目光移向“头牛”，就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头牛”见小桑吉有了动静，便加大了力气，仍在用它的大角，继续推着小桑吉，它在摇晃着他。

“哞！——”

“黑虎”也站了起来，它低声哼叫着，不停地嗅着小桑吉的左右，也在用它的前爪一下一下地推他。

桑吉终于清醒了，眼角边滚下了一滴滴泪珠。他知道，从此在这个世界上，他只能是自己照顾自己了，再这样继续躺在寒冷的雪地里，他就真的再也起不来了。他咬着牙，在用知觉不灵的手臂强努着劲，勉强在支撑着身体。他想尽快地爬起来，可一次又一次都失败了。坚强的小桑吉没有气馁，终于，他真的摇晃着又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把冻得麻木的手插在袖筒里，紧紧地抱在胸前。雪在他的脚下“咯吱，咯吱”地作响，他不停地跺着冻僵的脚。麻木的双脚渐渐有了知觉，身子也慢慢地暖了起来。

雪终于停下来了，风也小了许多。太阳从云朵的缝隙间露出了半个脸。

这会儿，小桑吉的心似乎平静了许多，他觉得自己是睡着了，一觉之后，他也没那么大的压力了。他在慢慢地证实着自己，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他无望地转过身来，回望着远方，心里在问着：哥哥、嫂子，我们还能见面吗？能吗？其实，小桑吉的心里很清楚，这一分开，也许，就是他们兄弟的永别，从此，他再也没有机会和哥哥们见面了，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他的眼睛里已含着泪花。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想着一路走来，都是大哥、大嫂和二哥关爱他的身影，也有二嫂敌视他的一言一行。是留恋？是不舍？还是怨恨？一切都过去了。他摇了摇头。也罢！不能再想了，他的面前只有自己的路！

眼前银白色的山山岭岭，起伏层叠，他要走向哪里？哪儿才是他落脚的地方，小桑吉不知道。可他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个说不清的念头：那就是到东方去，看看太阳升起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那里有草吗？那里一定很温暖，一定永远都是春天。

可东方有多远？他不知道，反正如今他已是无牵无挂。也好！就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走！早晚有一天，自己会走到太阳的家乡的。小桑吉想着，他确信不疑！心中有了明确的目标，小桑吉又有了精神。

积雪被刺骨的风携带着，仍在随风扬起，看来，这风在哪儿都一样，永远不会停息。小桑吉看着已经移过了头顶的太阳，便选择了一条向东的路，驱赶着牛、羊踏雪寻草，一路前行。

乌云散去的天空，湛蓝湛蓝得透彻清新。红红的太阳照射着大地，让寒冷的空气也有了一点点暖意。小桑吉延着山路逐渐向下走，牛、羊可吃的草也多了起来。它们刨着积雪，不时得“咩、咩”“哞、哞”地在叫，“头牛”也放慢了脚步。

太阳好像分外照顾小桑吉，它把暖洋洋的光芒撒在了他的身上。小桑吉享受着阳光的暖意，心也放松了许多。

山洼里半露在积雪之上的枯草，在迎风抖动。小桑吉从牦牛背上的小口袋里，抓了一把奶渣，就在一个阳坡裸露的山石上坐了下来，边吃，边看着他的牛、羊。偶尔，他还会随手捡起一些小冰块，向离群的羊只扔过去。

苍鹰在天空上盘旋，越飞越低，“黑虎”望着低空飞行的苍鹰，在“旺！旺！旺！”地狂叫！它在警觉地警示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