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光武七年的三月,西域哈密依然是很冷的,可哈密王木罕买提夏的府第却温暖如春。
哈密瓜、大枣、葡萄、苹果、梨等平常难得一见的果品摆满了案桌,牛、羊、驴肉,应有尽有,还有雪鸡、黄羊、野猪、野骆驼等哈密奇珍。
哈密王木罕买提夏很好客,有好东西都愿意拿出来与客人享用。
他是个有魄力的人,当年由伊犁来到哈密,打下了偌大的江山,德高望重,威镇回疆。表面上看,哈密隶属于叶尔羌汗国,木罕买提夏是叶尔羌汗国阿布都拉哈汗的臣子,实际上只是个名义而已,真正的独立王国,称霸一方的雄主。
因为黑山派和白山派的内斗,哈密和叶儿羌早已是面和心不和,差点内战。还好,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准噶尔部的首领僧格。
那僧格,年轻气盛,野心勃勃,一边驱逐罗刹人,一边想将手伸向哈密。在准噶尔部的威胁下,叶儿羌和哈密,不敢自相残杀,抱在一起,抵挡僧格的兵锋。
为了对抗僧格,叶尔羌汗阿布都拉哈、哈密王木罕买提夏都拼命地拉拢和硕特汗国,与多尔济的关系是极好的。
老朋友兵败来投,自然要好好招待,醇酒佳肴、美人歌舞,一样都不能少
乐师弹起了柔美的都塔尔,妩媚的维吾儿族姑娘翩翩起舞,身段动作,配合着灵动的眼神,传情达意,妙不可言。
若是平时,多尔济巴不得陷入这美人堆里,乐不思蜀。可如今,却无心欣赏。
他礼节性地抿了口酒,朝木罕买提夏说道:“和卓,那明朝光武帝残暴好战,有鲸吞四海之心。您若听凭明军攻占青海,其定得陇望蜀、对哈密起染指之心。不如趁其立足未稳,助我和硕特夺回青海,既消除了隐患,也帮助了朋友”。
“唉!多尔济珲台吉,您有所不知,那准噶尔部珲台吉僧格,一直想吞并哈密,他派了楚琥尔乌巴什屯兵于哈密北境附近,强敌压境,吾实在不敢出兵呀!”
木罕买提夏长叹了一口气,委婉拒绝。
听他这么说,多尔济无可奈何,逃至哈密后,身边不过只剩几十个随从,也做不成什么事情,只得借酒消愁,搂住舞姬快活。
“父亲,准噶尔人不过在边境屯了几千人马,不足为惧。您为何不愿意出兵帮助多尔济世叔?”木罕买提夏的儿子额贝都拉问道。
“儿啊,我哈密是小邦,只能在诸强国的夹缝中生存,和硕特人,咱们惹不起;大明,咱们更惹不起啊!”
木罕买提夏一边宴请多尔济,一边又派人去向大明青藏总督胡执恭示好。
胡执恭见了哈密王的使者,心里冷笑,面上倒还和善,“汝回去报于哈密王,若想与大明修好,须应本督两件事:其一、向我大明皇帝陛下称臣;其二、献上多尔济的人头”。
“什么!胡督宪要予献上多尔济的人头?”
木罕买提夏听了使者带回的消息,眉头紧锁。称臣倒无所谓,只是他和多尔济认识不少年了,还是有些感情的。杀老友求荣,这事不忍心干;再则,多尔济虽败,可和硕特部的主力还在,达延鄂齐尔汗手下还有不少兵马,杀了多尔济,万一日后和硕特人报复怎么办?
他想了想,继续打太极,一边写了称臣表,向大明皇帝称臣;一边以多尔济并未逃到哈密为由,拒绝交出多尔济的人头。
见哈密王对自己阴奉阳违,胡执恭虽然恼怒,却也无暇顾及,他要往南,去迎战达延鄂齐尔汗的大军。
大雪纷飞,日喀则的城墙上却打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