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耐心点多安慰安慰她吧。’柳惊澜也觉得异常头疼,按照这种情况来看,这孙怜怜非但无法帮上忙,反而会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拖累。
“要我如何安慰她,我现在恨不得杀了那群人泄愤!”杨胧一拳砸在了旁边的门框之上,他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柳惊澜也不指望杨胧了,这家伙已经失了冷静,被愤怒牵着鼻子走的他势必会因此方寸大失,到时候与他们打起来,胜率会更低。
缓缓走近孙怜怜,柳惊澜做出微笑的表情,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刚刚伸出手,孙怜怜却是大叫出声,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房间当中:“不要过来!我爹是孙飞宇!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芳华派的人!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救命,救我,呜呜呜,夫君快来救我!”
柳惊澜随杨胧也进入到房间之内,点燃了置放在桌上的烛火。
只见孙怜怜缩在床上的一个角落当中,蜷成一团,不断颤抖:“你们不能杀我,宗门内设有我的命牌,我死了你们也逃不了,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我的夫君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柳惊澜只觉得怪异,孙怜怜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莫非……
‘杨胧,你耐心点安抚她,向她套话,这件事有点奇怪。’那种好似什么问题忽视掉的感觉又出现了,柳惊澜脸色略有些难看。
孙怜怜身上的痕迹他也看到了,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自然是知晓发生了什么,可仔细想想,柳惊澜发现的一个问题,那些人为什么对孙怜怜下手?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孙飞宇的女儿,他们会冒着触怒芳华派的危险做下这种事?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们切实做了,而且……还没有杀人灭口!
为什么要留着孙怜怜?难道他们会天真的以为这件事可以就此揭过?
孙怜怜是必须死的,但她不能死在他们手中,她要死在杨胧这边的人手中……
柳惊澜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
根据孙怜怜的叙述,一直到傍晚时分卫一冕都守在她身边,后来冯飞过来,偷袭杀了卫一冕,然后强上了她。
冯飞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他真的不怕芳华派吗?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孙怜怜是孙飞宇的女儿,他只知晓她是杨胧的女人,那么做纯粹就是为了报复!
之后,孙怜怜被交到了钱烁,方知礼和齐猛手中,又遭到了他们的欺辱。
柳惊澜并不觉得这群人都是依靠下半身思考问题的,毕竟在内城混了近十年,身为蛊师,他们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对孙怜怜下手?
除非……他们也不知晓孙怜怜的身份!
只是,孙怜怜作为芳华派安插在杨胧身边的人,情报确实传递给了芳华派,那三人与芳华派暗中合作,能不知道孙怜怜是谁?
难道那个黑衣蛊师在说谎误导他?
那种状况之下,他不可能说谎,现实也证明他并没有说谎,那三人的确暗中结盟想要对付杨胧……
等等!柳惊澜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黑衣蛊师说他是城主莫是非派来的,钱烁、方知礼、齐猛暗中结盟与莫是非有着合作关系。
因为莫是非是芳华派的长老,所以他一直将莫是非和芳华派划等号,也许,他的举动只是个人行为,和芳华派本身没太大关联。
而且直至现在柳惊澜才注意到一个重点问题,孙怜怜说将消息传递给了芳华派,实际上,她只告诉了自家爹爹孙飞宇。
孙飞宇身为芳华派掌门当然代表着芳华派,可是,他知道了这情报一定代表芳华派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吗?
不一定!
或许监视杨胧的事儿也是属于孙飞宇的个人行为,莫是非并不知晓孙怜怜的存在,所以,那三个人也不知晓,他们不认识孙怜怜。
他们之所以今天就急不可耐的对杨胧下手不仅仅是因为对他的忌惮,还有可能是因为不得不这么做!
他们得借刀杀人,借由这次冲突,将孙怜怜最终的死亡甩在杨胧头上,不然他们一个都脱身不得!
呼出一口浊气,柳惊澜觉得自己已经极为接近真相了,派遣黑衣蛊师过来杀他的是城主莫是非,而他获取到杨胧可能被他治好的情报并非来自孙怜怜,而是经由冯飞的手,从那三人口中获取的。
那件事本身与孙怜怜并无关系,更甚者,冯飞从一开始都不知道杨胧身边还有孙怜怜这个人。
莫是非的态度是激烈的,他想借着那三人杀了杨胧,那孙飞宇又是什么态度?
知道了自家女儿已经喜欢上了杨胧并且怀了他的孩子,孙飞宇应该摆出什么态度?
毫无疑问,是借机拉拢,有一丝血脉亲缘维系,杨胧已经有了加入芳华派的资格,孙飞宇当然不可能将人往外推。
他是芳华派的掌门,势必要优先为宗门利益考虑。
而莫是非表现出的更多是一种恼羞成怒,杨胧的存在妨碍到了他的利益,他想除去他,是因为私欲而非为宗门考虑。
杨胧平复了下心情,他自然也发觉了一丝不对劲,关键情报在孙怜怜身上,可她如今这疯疯癫癫的模样,不一定会说出真相。
坐到床边,杨胧努力让自己像平日里一般对待孙怜怜:“怜儿,没事的,都过去了……”
听到熟悉的称呼和声音,孙怜怜终于不抖了,她猛地一下扑到杨胧怀中大哭起来:“你来救我了,夫君,你终于来救我了。”
随即,孙怜怜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推开了杨胧再次缩到了床角,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吼叫起来:“不要碰我,我已经不干净了,呕……不要,不要过来……”孙怜怜开始不断干呕,她气急攻心,已经吐了不少的血。
“没事的怜儿,不是你的错。”杨胧皱起了眉,他是不太理解孙怜怜的想法的,这件事她是受害者,错又不在于她,为什么非要纠结自己到底干不干净的问题?
“夫君,不要抛下我,我对你的感情是忠贞不渝的,我有尽力反抗的,我真的有反抗的。”孙怜怜哭嚎着:“可我怕他们杀了我,我死了他们一定会把这件事甩在你头上,我不能死,但我真的坚持不住了,你为什么那样看我,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奢求一个魔道蛊师的爱,这孙怜怜果真是脑子有病,怪不得遭了刺激就发疯成这样。
柳惊澜面无表情,向杨胧进行传音:‘你尽量温柔点安抚她,不要对她有什么特殊眼神,也不要表现出任何的嫌恶,她已经经受不住刺激了。’
杨胧更加烦躁了,他不觉得自己的眼神和态度哪里有毛病,他只觉得这孙怜怜足够的矫情。
“我都说了,我没有任何嫌弃你的意思,我这不是要去帮你报仇吗,你还想怎么样?”杨胧一下子站起身来,完全无视了柳惊澜的提醒。
“你说,你到底爱没爱过我?”孙怜怜已经开始绝望了。“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是不是?只是因为我是孙飞宇的女儿所以你才不杀我是不是?”
“你说啊,杨胧,你给我个痛快好不好!”孙怜怜开始咳血,亦觉得脑袋晕眩起来。“你嫌弃我是不是?”
“快救她!”杨胧有些急了,如果孙怜怜在这里死了,那他就是有嘴都解释不清了。
‘她没受伤,就是单纯被你给气的。’柳惊澜翻了个白眼,他先前都把孙怜怜身上的各种伤治好了好不好。‘你说一句还喜欢她,哄骗她一下会死啊?’
杨胧顿时一愣,眼见孙怜怜都要晕过去了,只好说道:“我当然喜欢你,也并非因为你是孙飞宇的女儿而选择留下你,亦不会因此而嫌弃你……”
“你骗我,哈哈哈,你骗我!杨胧,你都不敢拿正眼看我,你在说谎,我知道,你在说谎!”孙怜怜揪着自己的头发,却是逐渐安静下来:“骗我也好,这样也好……”
孙怜怜挪到床边,抓住杨胧的右手不断用脸蹭着:“我相信你,夫君,我们回家,带我回家好不好?”
柳惊澜只想扶额,这孙怜怜已经彻底疯了,救不回来了,杨胧也是个大傻逼,怎么连个女人都哄不好?
“他们在我的清苑居埋伏我,我得找他们算账,你就留在这里。”杨胧已经快气炸了,此仇不报,他杨胧名字倒着写!
“不要去!不要去。”孙怜怜突然抱住了杨胧的腰,再次哭嚎出声:“你会死的,他们会杀了你,他们……好多人,你不能去,相信我,夫君,我带你去找我爹,看在孩子的份上……啊!不要!”
孙怜怜一把推开杨胧,又缩到了床角:“没了,什么都没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柳公子?”杨胧不禁开始怀疑孙怜怜到底是不是假怀孕。
‘她估计记忆错乱了。’柳惊澜摇头:‘你就不能装的像一点吗?’
“什么叫装的像一点,我是说真的,她好歹也是我的娘子。”除了中间那一句,其他的,他可都是真心的。
“算了,不管这女人了,随我去杀了那些人。”杨胧的眼底满是冰冷的杀意,他抬起右手,指甲瞬间疯长,像是锐利的尖刀,闪着一丝青绿色的寒意。
柳惊澜陷入沉思,许久,他才向杨胧传音道:‘也许,你应该求助孙飞宇。’
“笑话,我为什么要求助他,你是觉得我弄不死那几个老东西?”杨胧气急反笑。“这仇,我要亲手报!”
‘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失去冷静。’柳惊澜将自己的短剑从鞘中拔了出来,不断把玩:‘你这般冲动,让我如何相信你?’
‘失手则意味着死亡,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想葬送在自己的一时冲动上吗?’
听到这话,杨胧总算是冷静了些许,他确实是有些被负面情绪牵着鼻子走了,但他着实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我尽量冷静下来,但我是不会求助孙飞宇的!”杨胧坐到了床上,开始整理情绪。
‘求助旁人并不丢人。’柳惊澜觉得杨胧纯粹就是面子上抹不下去。
“哼,这姓孙的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不是什么值得深交的人。”杨胧摆了摆手:“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哦,这绝对是有情况啊!柳惊澜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