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勉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众人的微妙表情,当即抛出了一记令人心潮澎湃的重弹。“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通道应该便是那里了。我们能被城隍爷派遣此地探查异动,身上所肩负的重任,在下不说,想必几位也能明了。进之之所以如此急功近利的冒险行事,一方面也是为了我自己。若能因此给酆都城那边带来一些别的核心消息,说不得北堂阎君高兴之余,会将我们的官职,再往上提上一品,届时我等手中所能掌控的资源,便不是现在所能比拟的了。”
此言一出,众人眼中皆焕发出了一抹神采。不得不承认丁勉这番“富贵险中求”的言论,还是很有扇动性的。官职再度向上提上一品,对众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丁勉细说,他们也能明白其中关窍。
武判还没有发话,一旁的文判瞅准丁勉的言语漏洞,便直接向对方发起了难,“为什么是应该,而不是一定?难不成你所谓的通道,只是单纯的猜测而已吗?若是如此,那么我们这些人一旦步入险境之中,再想保命,届时可不是那般容易了。拿一个不确定的消息,便想让我等全部置于险境之地,哼...你未免太不把我庐州城阴官的生死,放在眼里了吧!”
这里最痛恨丁勉的当属文判无疑了,他的官职再往上提升一品,那便是一方巡检了。枯坐文判之职近百年,他做梦都想成为庐州城的一位封疆大吏,只是对丁勉,他骨子里便有一种难以消除的痛恨,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样的言论,他都觉得对方是在挑衅他的威严。即便他们真能通往对面,这探路先行官,也必须由武判一方之人担任,他所要做的便是踩着众人的尸体往上爬,如是而已。
“是啊!你只说有这种可能,却不能完全笃定那就是通道啊!”众人一听文判如此之说,神采盎然的目光,又开始变得闪烁不定起来。
“呵呵...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寻找到了可能通往对面的契机,本判心中甚是欣慰,这说明我麾下之人,皆是大才。”武判嘴角微微向上一翘,略有深意地扫视了一眼文判几人,脸上刻满了得意之色。旋即他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李判所言也不无道理,倘若真是通道,那自然是很好,可若不是,我等说不得便会折戟于此了。届时丢掉性命是小,若因此而令整个庐州城沦为他人笑柄,我等在太虚之中也过不安宁啊!”
“身为一方判官,凡事皆以下属安危为重,单是这份高义,便令无数阴官深深折服。既然事情是属下最先提出来的,那么理应由属下去探清端倪。若属下此行一不小心触发了什么禁忌,还请判官大人早做准备,免得被此地鬼雄察觉到些什么,届时即便大人不怪罪属下,属下也难辞其咎啊!”丁勉说着,向众人略一拱手,大步流星的向西南方向走去。他深知若不给几人下一记猛药,几人是不会义无反顾的上他这只贼船的。
“进之兄!且慢!让殷某与你一同前往!”守备阴将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向丁勉追了过去。
“等等!还有我们!”其他两名阴兵,也跟着守备阴将走出了队列。他们名义上虽属武判统帅,但对守备阴将却是忠贞不二,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守备阴将,后者去哪,他们便去哪。
“哈哈哈!有殷大哥与两位兄弟相扶,进之此行必会顺利!”丁勉也没想到守备阴将竟会如此干脆地与他站到一块。守备阴将的品性,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对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力挺他,这份情义他自然珍藏在心。
“大人...”武判身侧的那位阴曹,欲言又止地向武判说道。他们一方一去便是四人,只余下武判与他还依旧尴尬地立于原地。若是继续在此逗留,只会惹文一方人说闲话,因此他有些稳不住了。
“你看本判干什么,快跟上去啊!本判岂能让他们独自冒险!”武判气鼓鼓地大脚一跺,狠狠瞪了一眼那位说话的阴曹,随即便拉着他向几人跟去。
文判一方之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文判的面部表情道,“大人,我们要不要也跟上?”
“嘿!你没看见宫老狗都去了吗?若是被他们抢了先,我们岂不是白白来此一遭?”文判恶狠狠地盯着武判离去背影,大手一挥,也跟了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丁勉,嘴角不由微微向一翘,暗道一声,《呵...自己话里藏刀都未能令几人彻底下定决心,他这一走倒是将众人全部引上了船,这殷大哥倒是我的福星啊。》
几人陆陆续续顺着生机盎然的藤条向下滑去。事情果然不出丁勉所料,这藤条攀岩的地方,确实隐藏着端倪。几人向下滑行了一段距离,便跳到了一方平台之上。而这三根藤条到了平台,却是陡然一转,顺着支撑石桥的两条粗壮铁链,向对岸攀沿而去。更令众人感到吃惊的则是,他们站在平台之上,视线却是极其清晰,不但能看清对岸的事物,便是悬崖之下的景象,也是一目了然。
哗哗流淌的血河,古朴森寒的石桥板,一股股惊人的死气、阴气,混合着从下方血河升起的骇人戾气,如一条条颠覆人之三观的蜃龙般,搅动着周围重重灰雾,向上翻卷而去。阵势之诡异,堪称地龙翻身。最让众人感到吃惊的则是,对面竟然还屹立着的一块无比巨大的山石。这山石的纹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仿若一块被阵韵包裹起来的阵石般,你越是想要看清其中纹路,却越是有种镜花水月,雾里看花之感。一静一动间,与倒卷而起的条条蜃龙,勾勒出了一方玄之又玄的魔幻世界。
“轰轰轰...”
就在此时,那诡秘莫测的石桥之上,竟然掀起阵阵凌厉的阴风,旋即道道宛若银蛇般的雷电,凭空缠在了黝黑古朴的铁链之上,而后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鬼笑之声,从对面陡然传来。
“桀桀桀...来啊!过来啊!快过来啊...”
“嘶...”众人闻声,全部倒抽了一口凉气。鬼笑莫如听鬼哭,几人皆是地府阴官,对鬼笑之事自然甚是了解。但凡鬼笑声出,必有厉鬼出没。而像这等回荡不止的鬼笑,其中所折射出的意义,绝非几人所能够想象到的。依这杂乱不堪的鬼笑声而论,厉鬼至少要在十几只之上,甚至是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