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睡个既是补觉也是午觉的回笼觉,但冯智彧感觉自己才刚闭上眼睛,那房门就被人踹开了。
睁眼一看,是李承乾。
想想也是,这次出来的人虽然不少,但到了这历城的也就只有李承乾才敢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冯大跟了冯智彧快二十年了,自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而千牛卫是皇帝的近卫,那就更不可能了。
“姐夫!千牛卫那是在施粥吗?那能算是粥?怕是连米汤都算不上吧?!”
一冲进来,李承乾就有些忍不住胸口处的那口闷气。
“不然呢。”看着怒气勃发的李承乾,冯智彧打了个哈欠,冷淡的开口。
“义仓基本是空的,从那县丞家里抄来的粮食也没多少,就算是能够顺利将那些财物变卖且换成粮食,偌大的一个历城有多少灾民?”
“我们就带了五车粮食过来,若是敞开了施粥怕是连一次的量都不够用。”
“明天怎么办?后天呢?粮食你来出吗?周围六州都在遭遇干旱,赤地千里饿殍遍野,你去哪里找?”
“就算你能从更远的州县调来粮食,城外的灾民们能够撑得过去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说过:少年就是少年,他们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允敢面对,只因他们是少年。
李承乾现在才十三岁,还没有经历过这世间真正的残酷,虽然李世民也曾以考校功课的方式问过他在政事、地方以及军队方面的看法,但那都是纸上谈兵。
正如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的: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允敢面对。
当真正遇到这些事情的事情,那些连当初的李世民都称赞不已的回答早就被李承乾抛在了脑后。
全然忘了。
翻身躺下,冯智彧的嘴里轻声嘟囔着:“我没有选择的余地,灾民也没有,我可以放手让他们吃饱,但在那之后他们就只能在等待二哥过来的途中饿死。”
“若是太子殿下您觉得这样做不好,那就放手施为吧。”
然后,冯智彧就好似是已经睡熟了一般再无动静了。
冯智彧也知道他让千牛卫煮的“粥”很稀,甚至如同李承乾说的那样,连米汤都算不上。
如果放在那个“筷子浮起人头落地”的时代,冯智彧怕是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义仓是空的,那个县丞在做官期间看起来是挥霍不少,贪墨这么多也没存下来什么东西。
仅仅凭着他们来时带着的五车粮食,面对历城如此多的灾民,怕是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呆滞良久,李承乾轻轻的叹了口气,慢慢的退了出去,轻手轻脚的带上了房门。
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夫的做法看起来很没有人性,但却是最正确的选择。
离开冯智彧的房间,李承乾再次走到了历城的城头之上。
居高临下,李承乾看着城门口的千牛卫在施粥,也看着灾民们一趟又一趟的来领粥。
这次施粥并没有次数限制,也就是说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无限制的领。